“長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
長甯看着元钰格外真誠的眼睛,不知所措。它不知道元钰在說些什麼,但它聽到元钰喊它的名字。
那真誠的眼睛中,含有幾分不舍,幾分悲傷,幾分茫然,幾分開懷,竟是如此地讓長甯震驚與懷念,看着這個眼神,竟是覺得遺憾,不能再陪着他了。
阿钰,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至此都放不下的人。
不知過了多久,等長甯再次回到燕王府後,竟覺得一切都如此地懷念,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
長甯用着身上最後一絲氣力,向房屋門外走去。看着外面楊柳依依,芳草萋萋,桔梗花含苞待放,嫣然多情。
柳絮如煙,飄到了長甯的鼻尖,雖帶來了一絲鑽心癢意卻格外喜歡,原來它是這樣格外地眷戀人間,舍不下這裡的一草一木。
随着鼻尖的柳絮飄去,身體也仿佛飄然離去。腦子昏沉,卻還是聞到了那清新的氣息。
“長甯,怎麼睡在這裡?”
看長甯想擡起眼睛卻又無力地放下時,元钰仿佛明白了什麼。看似輕松地說:“我抱你進去。”
長甯聽出了裡面的沉重,想要擡眼看一眼元钰卻發現眼皮似千斤重。突然感覺臉上有一絲絲溫熱的液體,聞到其中的點點鹹味,發現是眼淚。
原來,阿钰也放不下它。
長甯仿佛又看到了小時候住着的天山山頂,那裡有它的父狼。山頂總是下雪,白雪皚皚,寒風凜凜。
長甯感覺又回到了小時候,正在偷偷地爬出洞穴,看着遠處的父狼又抓到了一頭獵物。長甯就忍不住想要再看仔細一些,但發現眼前的大雪迷住了雙眼,等再次睜開眼時,遠處的父狼消失不見。
在那大雪的盡頭,是一個身穿皎白色錦袍的男子,溫柔矜貴,雍容爾雅。長甯隻看了一眼便是永遠,再也忘不掉了。
真是太遺憾了,它終究通不了人意,聽不懂人話。若它不是一匹狼而是一個人,會不會就不一樣了,會不會就能陪伴他終生,會不會他就不會活得這樣辛苦……
安樂看到長甯死後,很是驚訝,也許是已經曆過一次離别,并沒有哭泣。隻是總坐在長甯平時生活的小屋旁發呆。之後,就練木劍練得更勤快了。
原來,不是不傷心,而是已經懂得了生死離别。都已經死去了,能做的隻能是懷念和活下去的勇氣。
也許安樂也長大了。
元钰埋葬長甯後,向康德帝請旨鎮守西北,帶着安樂一起去了西北,也許是想忘記這個傷心的地方吧。
長甯死的時候,是那陽春三月,草長莺飛,人們都洗去了冬天的陳舊,開始了新的一年。溫暖的陽光照在了燕王府裡,照在了長甯平時生活的小屋裡。
燕王府的人都忍不住朝長甯的小屋裡看去,仿佛那白狼還在,沉靜清冷的冰藍眼眸總是看那似飄雪般的桔梗花田,讓人覺得安心。
剛開始長甯特别害怕這陽春三月的陽光,現在卻是無比眷戀,仿佛如初見時那少年的手心溫度和純粹幹淨的溫潤眼眸。
第34章再見
長甯隻覺得身子很輕,一直在世間遊蕩。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覺得身子一重,像是被人拉到了一個密閉黑暗的空間裡,裡面都是血腥味,讓長甯不由得覺得惡心。
之後,他覺得腦門被什麼東西擠了一下,等到出來時,外面一片亮光。讓長甯有些睜不開眼,等适應了睜開眼後,看到了一個放大版蕭祁傻笑的臉龐,比前兩次看到他笑得更呆傻,不過其中竟有着前兩次沒有的滿滿幸福,讓長甯不由得吓一跳。
也不知是被吓得還是怎的,長甯覺得有些喘不過氣,口中也發出了陣陣哭聲。
“恭喜統領大人和夫人喜得麟兒,哭聲這麼大,将來一定是個有本事的。”
穩婆的聲音谄媚嘶啞,但在長甯的耳中宛如天籁,他好像聽懂了。身體激動地顫抖起來,哭的聲音更大了。
阿钰,我終于通曉了人意,聽懂了人話。這一切是這麼的來之不易。
後秦康德五年,禁衛軍統領蕭祁喜得貴子。就在去年,蕭祁去了江南越州文府提親,蕭祁當時已是正二品禁衛軍統領,文旭夫婦也非常愉快地答應了。
蕭祁用他的努力得到正二品禁衛軍統領後,獨立門戶與之前的蕭府斷絕了來往。現在蕭祁是除了元钰之外兵權最大的人,在京城的地位可不一般。
娶了文何後,就在統領府的一片空地上開辟了一塊兒池塘,裡面種滿了荷花。池塘的面積很大,荷花也開得很茂盛,每一枝花都亭亭玉立,不蔓不枝,隻要去過統領府的人都會為那一池子荷花所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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