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春素和張秀秀走了之後,曹新榮自己靜下心來,開始思索為什麼一個臨時性的工作會讓同伴産生這樣的心理變化,盡管這個單位的師傅都很好,但是這個單位并不是自己要待的長久之地。心中有這個想法之後,大腦裡突然有一個奇異的聲音說:曹新榮,不要急,有人會幫你。曹新榮沒有覺得慌張,因為從小到大她不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也許這可能就是人們常說的第六感觀吧。很平靜的工作着,生活着。
老李班長在親眼目睹了曹新榮有條不紊的給大家發放優惠食品後,臉上的笑容就更濃了,為什麼自己手忙腳亂也做不好的事情在人家小姑娘那裡就那麼輕松?對于這個工作曹新榮确實覺得輕松,輕松的讓自己覺得不踏實。但是輕松的日子又總是過的很快。轉眼到了一九九零年。在春節前的半個月,曹二民找到宿舍,見到妹妹後問:最近怎麼樣,上次你說去後勤幹福利員,感覺怎麼樣?曹新榮說:二哥!感覺太輕松了,覺得這樣下去,我就廢了。曹二民笑着說:重工業企業就是這樣,同樣的工種,對女同志還是都适當的給予照顧。有些領導比較尊重現實,會考慮到有些工種的崗位确實不适合女同志幹,他們會盡量安排女同志做一些更适合的工作。你幹這項工作覺得輕松是因為你聰明,善于找竅門,更具有和别人進行良好溝通的能力。我們單位的福利員天天叫苦叫累的。每次給大家發放優惠食品時都會出錯,還很蠻橫無理,弄的大家對她意見大了。你看同樣的工作不一樣的人幹結果就大不相同。咱們在這裡沒有親戚,也沒有朋友,你們單位的領導能發現你,并且把這個大家看起來還不錯的工作交給你,證明你的能力和表現得到了大家的認可。不要憂慮,踏踏實實幹,以後會有更好的機會。
曹新榮覺得哥哥說的很有道理,連連點頭問:二哥,你在單位怎麼樣?你做段長之後感覺怎麼樣?曹二民笑着說:還行,每天分配活計,計錄工作量,打獎金分……比原來跟車費點兒腦子,單是獎金能拿的多一些。我這次過來,看看你,順便說一聲,春節放假咱們一起回家吧。單位統計吃結餘的名單時,你就說不去吃,會領到一些火腿腸,罐頭之類的,正好帶回家。曹新榮說:行!二哥,那我就在這邊等你,然後咱們哥兩個一塊兒回去。
大年三十的中午,曹二民和曹新榮一起回到了家中。因為從礦山到家裡沒有直達車,兄妹兩人到家時,已是快到中午十二點鐘了,飯菜已經擺上了桌,今年的年飯是曹一民幫着李珍珍做的,曹景森已經晉升當了爺爺,坐在大炕上和大孫子玩兒。趙小英和曹新貴的服裝廠要從大年初一才正式放假。不過趙小英和曹新貴在流水作業上的工作任務已經完成了,她們在年三十的下午就不用上班上去了。
中午照例還是一鍋大米幹飯,一盆子粉條大炖肉,是雞塊兒,豬肉,豬排骨加上大寬粉條炖在一起,那個年代沒有添加劑,喂雞,喂豬都不用什麼精加工的飼料。雞和豬都是吃原生态的東西自然正常生長的,大鐵鍋下面的竈裡邊燒的是木柴,炖出來的肉格外的香。一盆子酸菜粉絲是必須端上飯桌的,一盤子酸辣土豆絲,一盤子白菜炒海米。一家人圍坐在大炕上的飯桌周圍,一起吃了一頓團圓飯,當然最高興的是曹景森。他特别享受這種全家在一起吃飯的感覺。好多人家兒子結婚之後都自己開夥各吃各的。其實李珍珍也不想這麼混在一起,因為大兒子兩口自從結婚沒交過家裡一分錢,趙小英好吃懶做又很不懂事,李珍珍真是伺候的夠夠的了。但是曹景森對于和兒孫在一起吃飯有一種執着的堅持。尤其是有了大孫子以後就更明顯了。沒有辦法,李珍珍隻得任勞任怨的日複一日的操勞着。
曹新榮離開家之後,曹新貴自己不敢在廂房睡,就和曹景森夫婦在一個屋子睡,這次過年曹新榮就回來幾天,因此晚上也就和曹新貴一起擠在爸媽的房間,曹二民自己在廂房睡。曹新榮躺下後突然感覺在家裡還沒有住宿舍的感覺好。特别不理解曹新貴這樣明明可以有獨立的空間還要和父母擠在一起的行為。
大年初一,早早的就要起來,将房間,院落都打掃幹淨,擺上花生,瓜子兒,糖塊兒,因為在大年初一的上午左鄰右舍的孩子們都要互相串門拜年,大人們一般上午都在家裡等着小輩兒來拜年。一個上午幾乎家裡來拜年的人就絡繹不絕。中午按風俗是不做新飯,吃前一天,也就是前一年的剩餘。簡單吃過飯後,曹景森和李珍珍囑咐曹二民和曹新榮在家看家,就出去挨家給比自己年長的同事和鄰居,相好的,對勁兒的去拜年。直到天黑才回來,因為去誰家也不能進屋就走,總要說上幾句拜年的話,聊一聊增進友誼的家常。
大年初二,全家一起回李珍珍的娘家拜年,李桑氏的眼睛已經看不清楚東西了,李珍珍的二嫂悄悄的告訴她:他姑!村醫已經說了媽她也就是這幾天的事了。盡管生老病死誰也躲不過去,但是知道自己的母親就要離去,心情還是好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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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娘家回來,李珍珍的心情很是沉重,但是日子終究是要過下去,初三娘家侄子們都來拜年,中午要準備飯菜招待。初四曹景森的外甥們也要來拜年,中午還是要準備飯菜待客的。忙忙碌碌了幾天,到初五早上曹二民和曹新榮就要回單位上班。因為初六正式上班,但是因為沒有直達車,初五早上就要乘坐公交車從場部出發,在中途要等幾個小時轉乘另一輛公交車才能到達單位。兩人到了初五的下午才回到了礦山。曹二民将曹新榮送到了她的宿舍區門口後又搭車回了自己的單位。
一個年就這樣過完了,曹新榮剛到宿舍,劉春素就敲開了二零五的門着急的說:曹新榮,我的自行車丢了,你能不能帶我去楊店子派出所報案啊。曹新榮說:行,别着急,等我拿自行車鑰匙。曹新榮拿了自行車鑰匙,将自己的自行車推出房間,又将自行車從二樓搬到了一樓。推到外邊時,劉春素搶過自行車說:還是我帶着你吧!我比你有力氣。曹新榮也沒推辭問了一句:春素,你的自行車證拿了嗎?劉春素說:拿了,派出所要登記鋼印号碼。劉春素蹬着曹新榮的自行車帶着曹新榮到了楊店子派出所。派出所的工作人員登記好後告訴劉春素:好了,我們會盡力去找,如果一個月找不回來這輛自行車的話會,會按發票上的價格按購買時間進行折舊,我們将錢補償給你。兩人回到宿舍時,曹新榮對劉春素說:春素,派出所的人說,如果一個月找不回來自行車會有賠償,說明找到自行車的可能很大,你等等看吧,這一個月咱倆騎一輛車上下班。
一個月後,劉春素在楊店子派出所領到了二百塊錢的自行車補償,她拿着錢笑着和曹新榮說:這次我不再買飛鴿牌的自行車了,和你一樣買一輛永久牌的吧。經過了這次丢車事件,劉春素也不再偷懶,每天也學着曹新榮下班後直接将自己的自行車從一樓搬到二樓,再推進自己的宿舍房間内。
突然有一天,曹新榮正在班組幫李班長整理工作台賬,調度室喊話讓曹新榮去接電話,說是公司勞資處的,曹新榮懷着好奇的心走進調度室拿起了話筒:喂?話筒裡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喂?是曹新榮嗎?新榮!我是你父親的發小,我叫王xx,你從老家的輩份論要叫我太爺爺。我們一起穿開裆褲長大的,可好呢。我從入廠新工人的檔案裡看到了你填的家庭情況。才知道老家的孩子來了這裡,這樣,你下班後去我家裡吃飯,我把地址給你,你記一下。一定來啊,全家都歡迎你。
曹新榮求了調度室的人開通了外線電話,給自己的父親曹景森打了個電話:爸!我長話短說,有一個姓王的老鄉說和你是發小,論輩份你要喊他爺爺,他打電話要我去他家。曹景森說:是有這麼個人,我沒想起來他在礦山,去吧!别空着手啊。晚上下班後,曹新榮買了些水果按着電話裡邊得到的地址去了老鄉家。老鄉家住的是兩室一廳的平房,家中三個孩子,全家人都很熱情,在閑聊中詢問了曹新榮的工作情況後,老爺子思索着說:修建那個單位是不适合女孩子待,這樣吧,我想想法子看能不能給你調動一個工作,你有沒有什麼想法。曹新榮說:您看,我也不太了解礦山這些單位的情況,也說不清楚自己到底适合做什麼工作。
一周後,曹新榮接到了通知:曹新榮!下周一,你去商業處百貨大樓報到。曹新榮準時到了商業處百貨大樓的勞資科,工作人員直接告訴她:你直接去找二層百貨經理辦公室找郭經理報到。她又到了二樓找到了郭經理,郭經理是一個個子不高,額頭飽滿,眼神精明的小老頭。他上下打量着曹新榮說:上邊的意思想讓你在書店,可是你這身材這麼好,就去服裝櫃台吧,咱們百貨大樓裡隻有服裝櫃台的人上班可以不穿工作服,可以穿着櫃台裡的服裝,隻要别把标簽弄壞就行。就這樣曹新榮就成了百貨大樓服裝櫃台裡的一名售貨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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