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打算等兩日,若實在等不到她,再起身去尋。
她回來時,已是第三日午時,又是一年入了夏,熱浪陣陣,蟬鳴聲聲。她想起那一年初夏,她還不會禦風,精精犯了懶,慢悠悠的馱着她往空桑山去,走着走着,她一沒留神,被帶着走到山谷去了。等她發現,精精腳下一滑,連人帶獸一起跌進一處凹陷的潭水裡,好在那水潭不深,她劃拉兩下,發現能站起身,一場虛驚,自己提着裙擺,水乎滴答的爬上岸來。轉頭再看精精,四隻短腿不夠用,橫沖幾次,爬不上來。她下水去試了試,拉不動它,眼中忍不住罵它:叫你早起少吃點的,看看,實心秤砣子似的,誰扯得動你!
精精睜着兩隻圓眼睛,忽閃着要哭!
恰好有瞿如鳥飛來,未緩招它下來,傳信給竹栖兄妹來幫忙。不一時,他們帶着二師兄同來,未緩在岸上等着,被大日頭曬得,衣裳都幹了,瞧着精精半身沒在潭水裡,小尾巴卷成一盤,頗受用的樣子。
二師兄體胖是這些師兄弟裡最有力氣的人,當然大師兄法術最好,可惜他們不愛同他一起玩,這種時候甯願不叫他。未緩遠遠看見他們,急得向他們招手,二師兄跳下雲團來,伸脖瞟了一眼水中,不緊不慢道:“這麼點水!”說話間從袖袋裡掏摸出一把瓜子,遞給未緩:“給,新炒的,坐那邊吃去。”
于是他們排排坐在不遠處一株巨大的構樹下,看着二師兄跳下水去,深吸一口氣,使出蠻力,緊拽着精精一截頭角,生拉着把它一氣兒拖上了岸。竹遊看着忍不住替他叫聲好!那精精抖了抖毛,自己甩幹了水,歡快的跑過來,身後二師兄無事般撣了撣衣袖,掏出瓜子來接着嗑,向他們道:“走吧,一會兒到岩娘後院來,咱們吃炙烤小鳳凰!”
她擡頭看了看這一色的晴天碧空,師叔說的沒錯,平凡才是最好的歸程。
她沒想到重霄會在這裡等她,她記得那天臨走,留了信給他,說她要陪哥哥去一趟很遠的地方,等去過了,自然回來找他。那時,她是真的想着,等陪哥哥走完這一遭,能回得來的。
這時候,她已經不這麼想了,雷境到底是上古以來,所剩無幾的善戰之神,哥哥不敵,若換了她自己,也許隻能拼死,求個同歸了……
她找長暮淮,探一探底,聽說他不及他父親,就算他父親高出他一倍吧,她心裡略有些成算。
她跨進房門,正與重霄面對面,他坐在前日她離開時坐了一整晚的地方,手中仍拿着她留下的兩粒凝珠。
她先時總是沒有哭的,到她哥哥身滅,無影無蹤時,她也沒哭;可是被他一看,她忽然鼻腔酸澀,眼角就泛了紅。
随着他站起身來,她不能自控的看了一眼哥哥最後躺過的床帳,眼中盛着波光,想告訴他:我哥哥……他……
“我知道。”他看得懂她眼睛,他以為她難過得要流淚了,想凝眉再看一看她,看她那一眶淚水回轉在眼中,終于沒能落下來。
他在心中歎息,替她難過,這世上最後一個血緣親族沒了,傷心到深處,可以哭一哭的……
重霄攬過她的肩頭來,不讓她向着床榻的方向,曆曆在目,太清醒了不是好事,若能難得糊塗,才是長久之計。
“我帶你去見一個人。”他說。
她擡眸看着他,眼中在問:誰?
“蓮缺。”
誰是蓮缺?
他眼中沒有答案,她看着他回答:“茹茵姑姑的女兒。”
她?她在哪兒?她不是在應龍府麼……未緩眼裡的疑惑,她甚至在回來的路上曾深想過,哥哥不在了,若那個被囚禁的人質還活着,她當在對戰雷境前,先設法找到她,她是這場仇殺裡,受了重創但卻最無關的人,她想讓她活着,想把她還給茹茵姑姑……
她跟着重霄返回空桑山,他告訴她,暮淮把蓮缺帶出來了,不放心她隻身一人,特地送到空桑山來暫住。
他轉頭來,特地向她說明:“我見過在客師父了,征求過他的意見,他說,請茹茵姑姑照顧她。”
未緩雖是在心裡想過,可這事突然成了真,她也在心裡猶疑,這樣的母女相見,她亂了一刻,要她們怎麼相見呢!然而是師叔的意思,總有意義的吧,她沉默着。
那天大師父親自來,請茹茵幫忙照看一個人,他說是神君好友的夫人,再三請她同往。她本是不肯的,可是聽見他說,這位夫人耳目上有些不足,又遷居在陌生地方,極是需要人照拂的。她又心中起了恻隐,覺得不能不去幫忙。
及至她走到空拂殿偏殿的門口,她望見一位身形纖瘦的姑娘,側身坐在茶桌邊,雲英色衣裙,隻看得出半邊臉頰,眉眼她似曾相識,眼角下有一顆明顯的淚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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