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袖善舞的人也有,但對于整個寒門的群體來說,人數實在太少了。士族經常譏諷他們就是“沐冠之猴”,一副不得不投身黑暗任由妖魔吸血卻還要忍辱負重的樣子,卻連最基本的讓人尊重的言行都沒有。大部分人在占據高位後會慢慢改掉一些惡劣的習慣和龌龊的手段,可更多的一輩子也沒有爬上去,在許多年的蹉跎和壓抑下,變得比士族中的敗類還要令人作嘔,在他們的身上,有時候甚至毫無“禮義廉恥”可言。所以馬文才在接觸了梁山伯以後才會那麼提防他,因為這個人着實可怕,他的可怕之處在于無論你對他有如何的偏見,到最後都會喜歡上他,而馬文才所認識的人裡提到梁山伯,竟沒有一個說他不好的。就連甲科和甲舍裡的學子一開始極為排斥寒生,在過了一段日子後也會對梁山伯視而不見,甲科裡七八位寒門學子受盡苛待,唯有他僅僅是被冷視而已。問起為何,皆稱“雖出身低了點,但不是個讨人厭的人。”因着這份“不同”,梁山伯在甲舍裡也受到同樣是寒門出身的學生排斥,但他從來不以為意,也不刻意去迎合,時間久了,又融洽為一體。人說多智近乎妖,馬文才從不怕多智的人,可“多情”近乎妖的,他長了這麼大,也就看到梁山伯這一個。梁山伯的父親本身應該也是個八面玲珑的人,否則也做不到山陰縣令,這已經是會稽郡除郡治會稽縣外最大的上縣,非士族門閥不得任令,他能在這位置上坐了三四年,本就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但無論他怎麼讨厭梁山伯,他還是要說,他更惡心這些偷竊、诽謗、放蛇、出事隻會把别人往自己面前推的卑賤之人。相比之下,會護在祝英台身前的梁山伯,和雖有恐懼卻并無失态的伏安,在衆人之中顯得越發顯眼。馬文才并不懂蛇,也不知道這蛇是不是有劇毒,斬了蛇,隻讓風雨雷電把好門戶,靜靜等學官過來。大部分人雖覺得他的行為跋扈了一些,但事急從權,平日裡有些矛盾小打小鬧可以,直接放蛇咬人就太過了一些。更何況祝英台并不是個恃才傲物的人,你要看不起士族,你往馬文才墊子下放蛇啊,幹嘛要放在和善的祝英台墊下?學官遲遲不來,祝英台緊抿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什麼,梁山伯也是一言不發,外面不知道情況的講士一直在拍着大門,氣氛實在太過奇怪,原本“劫後餘生”的慶幸已經慢慢變得緊張。有些人實在不适應這樣緊張的氣氛,緊張之下就想說話轉移注意力:“馬馬文才,你說這蛇是别人放的,有有什麼證據!”“誰,誰會放蛇啊……”馬文才抱劍倚牆而立,并不對他們解釋。反倒是祝英台看不過去了,開口說:“馬文才剛剛檢查了蛇,蛇身上太幹淨了,從山裡爬進來的蛇沒那麼幹淨的。”這大清早,草叢地上到處都是露珠,這死掉的蛇身上半點泥土沒有,身體又幹燥,說是誤會爬鑽到墊下的,誰信?這一下,原本寥寥幾個想要吵鬧的人立刻閉嘴不說了,這時候再說話,反倒像是他們放的蛇,做賊心虛似的。這樣的緊張氛圍實在太讓人壓抑,好在沒一會兒門口便傳來賀革的聲音。“開門。”随着一聲“開門”,所有人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被闩住的課室之門緩緩打開,賀革那并不高大的身軀出現在了門前。賀革聽說西館裡出了事,而且出事的是祝英台,立刻去請學官前來,但是學官并不受他統轄調配,所以花費了一些時間,才召齊了幾位學官。所有人齊齊躬身向賀館主行禮,賀革矜持地回了禮後也顧不得再客套,急急走到最前面,待看到那蛇已經被人斬了,才總算松了口氣。他帶來的幾位學官并不上前,問清楚原委後忍不住狠狠瞪了眼祝英台和馬文才:“怎麼又是你們!總是你們幾個惹事!”“這事難道能怪我們?”馬文才冷着臉反譏。“就是就是,現在有人要放蛇殺人,難道怪殺了蛇的不好?”“祝英台差點被蛇咬了,真要出了人命那才叫有事!”受過祝英台恩惠的學子們怕學官對祝英台有先入為主的惡感,七嘴八舌地為她辯解。“安靜!”賀革聽着這亂糟糟的聲音就皺起了眉頭,在仔細盤查過那條蛇後,他站起了身。“這是火赤鍊,長得可怕性子也兇暴,遇到危險會發起攻擊,但是無毒。”聽說無毒,衆人齊齊意外。“就算是惡作劇,也太過分了。”賀革怒不可遏,轉身問起自己的弟子,“馬文才,蛇是你斬的?怎麼回事?”“是,先生。”馬文才面對賀革倒是恭恭敬敬,一五一十把他看到的事情說了個明白,至于祝英台曾遭竊之事,他準備私下與賀館主說明。賀革又問了祝英台和其餘幾位最先發現赤鍊之人,越聽越是眉頭緊皺,環顧四周後,總算是明白了馬文才為什麼要封門。蛇性喜動,現在并不是冬日,那蛇被放在坐墊下不可能太久,放蛇之人一定還在屋内。想到這裡,他朗聲開口:“今早比祝英台來的早的是哪幾個?”一條蛇,不可能在衆目睽睽之中被放進别人的墊下,尤其祝英台又是如此引人注目之人,第一排當中的位置整個屋子裡的人都看得見,放蛇的人必定比祝英台來的還早。巧的是祝英台是個時間觀念極強的人,除了書牆那次,從未遲到早退過,早晨來的比大部分學子還早,在一番互相指證辨認之後,比祝英台還早的,居然沒有幾人。這幾人都是西館裡的老生,早來的理由也跟祝英台一樣,都是習慣了早點上課,平日也都是來的很早,而且他們大部分都是丙舍學生,同吃同住,自然也一同來上課,都是三三兩兩一起,并無孤身一人入内的,于是彼此便有了佐證。唯有一人,并不群處,又來的極早,還無法證明自己來時從未離過座位,怎麼看,怎麼都像是嫌疑最大。這人便是以寒門之身住在甲舍的梁山伯。問詢結果一出,課室裡一片嘩然,祝英台更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吓,脫口而出道:“這不可能!”梁山伯、祝英台和馬文才在西館裡都算是風雲人物,馬文才性子高傲、風儀出衆,引人羨慕;祝英台和順開朗,熱心友善,引人好感;梁山伯才德雙全,寬厚達練,引人尊重;這三人又皆是館中才學出衆之人,自然一舉一動都值得讓人效仿。其中,隻有梁山伯是寒門出身,卻能以傲人的成績居于甲科,一直被西館生當做給寒門長臉的“自己人”。加上他曾開導過許多對祝英台有偏見的西館生放下成見,又妥當的處理了琉璃子的事件,人人都将他當做他日不可限量的潛才,會稽學館中已經隐隐有“寒生以梁山伯為最優”的評定。可現在種種條條,都指向梁山伯才是嫌疑人,因為唯有他才有放蛇的條件!“難怪他第一個發現祝英台不對!”一位坐的靠前的學子恍然大悟地叫了起來,“那時候祝英台毫無異狀,誰知道發生了什麼,是他先喊有蛇的!”梁山伯慘淡一笑。他經曆與旁人不同,從小養成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習慣,一丁點不同在他眼裡便是極大的不同,祝英台身子僵硬其他人看不出來,他就坐在他右邊,難道會看不出來?可這樣的理由說出來,倒有炫耀自己“觀察入微”的嫌疑,而且也并不能作為給自己開解的理由。“他要放了蛇為什麼還提醒我?你們不要先入為主胡亂猜測!”祝英台皺着眉頭,“你害人還會去提醒别人嗎?”賀革贊許地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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