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李看着照片上的女人,長相平凡,笑容天真爛漫。眼睛清明有神,讓他想到從水底望水面時,斑駁錯落、流動的陽光。這雙眼睛,讓她靈動、讓她稱得上美人;這雙眼睛,與季恨昔如出一轍。
甄李滿腹疑惑,神情複雜地看着季恨昔的背影,季恨昔已經站了起來。他沒有轉身,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季恨昔開口:“甄李......我就是季恒熙。”
背對着甄李,他的頭微微垂下,聲音飄渺:“......隻是,我已經很久,沒好好用這個名字了......許願,是我姐姐......你也看到了吧,不同姓。我們,異父異母。”
甄李的心揪起來,心跳稍稍加快:異父異母?他微蹙着眉,眼睛稍稍眯起,幾根手指不自覺蜷縮一下,仿佛即将接收一個無人知曉的晦澀秘密。
季恨昔轉過身,笑容苦澀:“我能抱你一下嗎?從你這裡......借點勇氣。”
甄李看着他,别過臉,不做回答。雙手放松,稍稍打開,耳尖泛紅。
“謝謝。”季恨昔靠近他,謹慎又珍重;身體有些發抖,深呼吸平定喘息,很快松開甄李。
勉力笑着,幾乎是強迫自己直視甄李的眼睛,尾音有些打顫,季恨昔說:“也是......我的媽媽。”
☆、恒熙
甄李滿臉愕然,姐姐?媽媽?季恨昔是......?
“你......”甄李沒有說完,季恨昔吸入一口氣,微笑:“我,是個殺人犯。”
殺人......犯?殺人......誰?如果是殺人犯,現在好好站在這裡......在逃?
季恨昔轉回去,上前幾步蹲下,撫着許願的碑,聲音發顫:“隻是,律法判決的,是姐姐。”鎮定下來,他輕輕笑道:“你也看見了,因為這個,她周圍,避了一圈。”
甄李聽他若無其事地說着,手指稍稍蜷起。季恨昔又開口,語氣平淡:“甄李,不想知道是誰嗎?”不等甄李回答,季恨昔攥緊拳頭,指節發白,額角血管突突跳起來;語氣輕佻:“我和姐姐......法律層面上的......父親。”
和姐姐法律層面上的父親?季恨昔?!甄李雙手握起,眉頭緊皺。季恨昔繼續說:“十三歲,在這座城市,我殺死了,醉酒的他。是姐姐和鄰居們,保下了我。”
“也就是說,我是一個......□□的殺人犯。”季恨昔轉過身,對着甄李微笑。“我祈禱,也隻是為了替姐姐贖罪。我的生命,無論如何也要繼續。”
他又笑得更開:“姐姐是服務員,那位父親......是藝術家。”哈哈笑了兩聲,季恨昔眼帶癡癫,手放上臉龐,收作爪緩慢用力劃摳:“這張和他幾乎一樣的臉,每每見到,都令我作嘔。怎麼可能,不恨。”
十三歲,十三......那時開始,他便隻剩自己。一陣風吹來,季恨昔背後的花束微微晃動,甄李看着照片上女人的明媚笑容和季恨昔扭曲、孤寂的狂喜,隻覺得心裡枯澀。
恨昔,所謂恨昔。
甄李向前走了兩步,看進他的雙眼,喚他:“......季恒熙。”伸手抱住被囚入深淵的人。
季恨昔明顯僵硬了,甚至掙紮抵抗。甄李隻是抱着不松手,哼着熟悉安甯的調子,一下一下順着他的背。
季恨昔漸漸放松下來,回抱住甄李,把頭埋進他的頸窩;甄李的味道環繞着他,清爽幹淨,好像還能得到洗滌的機會,好像還能再去追尋光明;大口喘氣,渾身戰栗,如同落水剛被救起的孩子。經年光下垂死,暗處浸怨,此刻情感集成一點,他想恸哭,卻早已無法号泣。隻是收緊懷抱,卻不再讓甄李難受。背上雙手冰涼如故,甄李看見許願的瑪格麗特輕輕搖曳,将懷裡的人抱得更緊,心下暗許諾言。
萬裡蹀躞,以此為歸。
☆、負罪
兩個人站了很久,甄李開始感到不好意思,在墓地這樣,有點像是在亡者炫耀活着。他拍拍季恒熙的背:“走吧......回去吧。”
季恒熙默了片刻放開他,轉向墓碑對許願告别。二人離開,甄李深深看了一眼她的照片,雙手握緊,心中默念諾言,也跟着離開了。
先前種種,此刻全部得到解答:為什麼剛見面,季恒熙說可以把他的眼睛給他;為什麼他說,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為什麼他對生命,輕賤又偏執。
神啊,仁慈的、全知全能的上帝。您安排我與他相遇,我便不能再棄他不顧。衆人皆有罪,他有過錯,更需要重獲新生。我将多負,隻願他能得到救贖。
甄李跟在季恒熙身後,看着他高瘦的背影,更加堅定。走了一會兒想起什麼,說道:“我來帶路吧。”
看見甄李繞到他前面,神情認真,季恒熙溫和地笑起來:“不用。常來的地方,會記得清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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