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副樣子,引來或多或少的心疼和善意。真切......卻可怖。”季恒熙的頭垂下來,目光無神,雙手握成拳,喃喃道。
“發毒瘾,被獄友虐待。”季恒熙說:“原來家和監獄是一樣的,隻是監獄裡偶爾還有獄警制止。”
“可她咬着牙,把那些日子活了下來。沒有提前自盡,既是不容易做到,也是......為了我。”甄李聽到這裡,眼裡的痛惜閃過一絲光亮,他像被困在一尊釘住的等身銅像裡,感受着季恒熙的情感,卻行動不能。
季恒熙看看他,又繼續說下去:“她隻留給我一句話,沒有書信。不想留下什麼實質的東西困住我。她說,‘忘兒,重新活下去;活到最後一刻。’”
“......我為什麼如此惜命......偷竊也好,鬥毆也好,奉承也好;不擇手段、沒有尊嚴也不算什麼。我必須,活下去。”
季恒熙微側過身,看向光沒有落進的地方。
如同自言自語,他的聲音細弱:“我以前不喜歡這個小名,‘忘兒’,忘什麼?”
“她告訴我,忘記不好的事情;再者,也與希望的望同音。”
“不好的事情?什麼不好的事情?那時的我沉浸在虛假之中,為那位父親為人稱贊的‘藝術’驕傲,從來不知道真實就在再多一分的細心裡。”
季恒熙說完又低下了頭,甄李松開握緊的拳頭,走向季恒熙,有些顫動,動作輕柔,抱住他。
既然什麼也說不出來,便隻能用行動告訴他:一切都已經過去了;現在,他在。
☆、恩賜
“......過于鮮豔的顔色,總讓我想到那個......藝術家。那樣的藝術家......我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季恒熙轉正視線,手往上擡起一段,又懸住,沒有回抱。
甄李的懷抱很溫暖,他的味道環繞着季恒熙。
季恒熙終于攀起手,放上他的後背,結束了短暫的沉默:“你知道嗎?那之後很久,我還偶然浏覽到為他的死亡惋惜的文章。”
甄李聞言,僵硬了一下,又更靠近他些。
“我後來知道,姐姐原來是要去當老師的,她有愛人,生活一直在正軌。”
“她對我的期望,在一個瘦小的服務員卑躬屈膝時,又讓我重新想起。”
“神父收留了我,之後我偶然撿到一個十字架,卻......沒資格佩戴它。甚至,也許......我都沒資格向上帝祈禱,為她贖罪。”
“可我還是會做,千萬遍。”季恒熙擡眼看着彩色窗格上的畫,聲音沉下來:“我的結局怎樣都好,一點點,也希冀上帝能夠聽見我的聲音。”他的手指不自覺收起,甄李心下一動,手撫上季恒熙的後腦勺,輕輕從發順到背。
“你。”季恒熙的手稍稍攏起,靠近一些:“......照亮我的生命,為我帶來希望。是我......重新開始的勇氣。”
他把頭略略枕在甄李的頸窩,收胳膊圈住甄李:“如果不是你......這些事,這輩子我都不敢把它們說出來。”
季恒熙分開懷抱,扶住甄李的大臂,笑起來:“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嗎?那時我生着病和人打架,趕上落雨,亂走不知昏倒在哪。”
少年目光潋潋,繼續說道:“昏迷後我夢見自己正向深海走去......沒有箜篌的聲音,原來世界也可以這樣安靜。海水快要沒過我的胸口時,是你......握住我的手的溫暖傳來,帶我離開了那裡。”
“你在病床前的祈禱,我聽見了。”季恒熙笑着牽住他的手,語氣脈脈。
“逆性也好,不被祝福的情感,更多的罪孽。這麼久了,被人溫柔以待......”他握緊甄李的手,輕逸呼吸。
“光不需要我,神不需要我。”季恒熙目光向下,輕輕說着。
甄李看着他,抓緊他的手:“我需......”
沒等他話說完,季恒熙騰出一隻手,食指輕抵甄李的嘴唇。
眉眼彎彎,目中浮起夕晖水霧:“謝謝......甄李。謝謝你。”
☆、故事
昏黑裡未熄的燈下,年紀尚小的季恒熙親眼看着許願嘴裡咳出鮮豔的紅顔料,看着她的頭發大把大把被揪下來,紛飛着。他站在暗處,雙腳像生了根,眼睛幹巴巴瞪着,張開嘴,聲帶像死了。看着姐姐倒在地上,對上施暴者的眼神;又看見姐姐爬起來,攔住向他走來的人,關上房門。
看着他的親人們,以一種他未見過的面孔,做着完全陌生駭怖的事。
行兇的那個夜晚,從許願捂住将死之人嘴的指縫間,誕生了錯誤的存在。
那時,季恒熙以為自己死了,因為他的身體無法動彈;孱弱的少年曾一度認為,隻有屍體才會動不了。
背着弑父之罪入獄的不檢點的吸毒女,早已對謾罵指責麻木。為她殓屍時,那些平白多出來的拙劣妝印,怎麼也擦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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