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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頁(第1頁)

眼底隐隐泛紅,他俯身親吻她的嘴角,她的眼淚毫無防備地滲入口中,苦澀難言。腦子裡千頭萬緒都是她的臉,笑的哭的,倔強的無賴的,每一張都那麼鮮活靈動,勾惹柔腸百轉。他颔首,&ldo;嗯,我答應你。&rdo;難分難舍還是要分舍,話很多,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完。他到底是理智的,下一瞬将她從懷裡推了開,轉頭吩咐一旁的暗衛,聲線沙啞:&ldo;帶夫人走。&rdo;視線很模糊,模糊得看不清他的臉。阿九有些慌了,擡起袖口不住地揩臉,左右的暗衛卻已經過來扶了她的手臂,半強迫地将人往門外拖。她回頭看他,那道身影孤零零地立在月光下,寂寥得讓人心疼。&ldo;落英!&rdo;她隔了老遠喊了一聲,&ldo;我在淮南等你!&rdo;☆、大結局雨濕桃花,層煙微籠,淮南的三月間,風中帶着一絲清甜的桃花香。這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桃林,前夜剛下過一場大雨,桃花花瓣鋪了一地。林中坐卧着幾間簡陋的茅舍,隐在滿目的桃花中,寂寥之中又夾雜幾絲豁達的悠然。朝旽的碎光被烏雲遮擋去了大半,茅舍的竹簾子被人從裡頭撩起,走出來一個發髻松挽的俏姑娘。一個個頭不高的少年不知從什麼地方竄了出來,擡眼一望,因蹑手蹑腳地走到那姑娘身後,猛地喝到:&ldo;幹什麼呢!&rdo;金玉吓了一大跳,捂着心口驚魂未定地回頭,看清是誰後登時柳眉倒豎。她氣急敗壞,伸手擰了那少年的耳朵厲聲道:&ldo;鄭寶德,你越活膽兒越肥了是不?吓唬你姑奶奶,嫌命長了是吧!&rdo;小鄭公公換上副讨好的嘴臉一個勁兒地賠笑,口裡哎喲了幾聲道,&ldo;别别别,真疼真疼……小的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勞煩姑奶奶您高擡貴手,要疼死了……&rdo;金玉翻了個白眼,她下手原本就不重,哪兒至于這麼鬼吼鬼叫的?這死小子,裝得還挺像回事兒!她冷哼了兩聲,手上加重了力道沖他擠出個笑眯眯的表情,&ldo;知道疼啊?我還以為你皮糙肉厚天不怕地不怕呢!&rdo;鄭寶德吃痛,這回不必裝也是真的疼了。他倒吸一口涼氣,矮下身子朝金玉揖手,呵腰賠笑道:&ldo;我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媳婦兒!&rdo;說着稍頓,目光朝四下裡不住地瞟,複壓低了嗓子道:&ldo;好金玉,趕緊松松手,這地兒這麼多暗衛,叫人看見了我還怎麼做人!&rdo;&ldo;呸,誰是你媳婦兒!美得你!&rdo;金玉嗔了幾句,又面目猙獰威脅道,&ldo;再有下回,看姑奶奶不把你的耳朵擰下來!&rdo;說完好歹還是松了手。鄭公公口裡不住地說不敢,捂着耳朵龇牙咧嘴,側目一瞧,那丫頭手裡端着早上送進去的燕窩粥,文絲未動。他皺了眉,目光往竹簾裡看了看,重又望向金玉:&ldo;還是吃不下東西麼?&rdo;金玉聞言臉色一沉,哭喪則臉搖搖頭,&ldo;這會兒正是最害喜的時候。昨兒晚上吃的全給吐了,今天說什麼也不吃不下……&rdo;她咬着唇跺了跺腳,滿面憂愁道:&ldo;她心裡一直挂念着大人,就更難熬了。這麼下去可真不是辦法,别到時候人沒等來,自己先倒下了……&rdo;寶德交握着雙手用力搓了搓,也是一籌莫展的愁容,&ldo;都好幾個月了,也不知道京都那方情況如何。大人将夫人交給咱們,千叮咛萬囑咐要咱們好生照料,要是夫人有個好歹,咱們哪兒還有命活呢!必須得讓她吃進去東西才行……&rdo;金玉一聽這話,登時不高興了,推了他一把道,&ldo;這個時候你還有功夫擔心自己麼!夫人的身子比什麼都要緊,就算沒有大人的囑托,咱們也要好好照顧她!&rdo;寶德張了張口正要說話,钰淺卻挎着菜籃子從細雨紛飛中回來了。她伸手脫蓑衣,一面将菜籃子遞給金玉一面道,&ldo;老遠兒就聽見你們倆的聲音。大清早的,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得瞎鬧騰?&rdo;說着眼風兒往屋子裡掃了掃,&ldo;驚擾了夫人我可唯你們是問!&rdo;金玉反應過來,連忙伸手捂了捂嘴,聲音也跟着壓低了幾分,說:&ldo;姑姑别生氣,我們知道錯了……&rdo;邊說邊将手裡的青瓷碗朝她面前一呈,苦着臉道,&ldo;夫人胃口不好,我好說歹說也吃不下一口,姑姑,這可怎麼是好?&rdo;&ldo;……&rdo;钰淺眉頭擰起一個結,接過燕窩粥擺了擺手,道,&ldo;你們先下去休息吧,我進去再勸勸。&rdo;說完打起簾子進了屋。金玉仍舊憂心忡忡,立在門前不住地朝裡頭打望,忽然察覺到有人扯自己衣擺,因不耐地回過去一記白眼:&ldo;做什麼?&rdo;&ldo;過來,我有話要問你。&rdo;鄭寶德面色有些凝重,拉着她的胳膊将人帶到了别處。金玉被他嚴肅的模樣唬住了,心中也也跟着緊張起來,惴惴道:&ldo;怎麼了,什麼事這麼神神秘秘的?&rdo;說着悚然大驚,&ldo;是不是京都出事了?&rdo;&ldo;别瞎想。&rdo;寶德斥她烏鴉嘴,東張西望了一番才低聲道,&ldo;你也知道,朝堂上的事兒風雲難測,丞相是成是敗誰也不知道。若是丞相即位為帝,夫人自然便是皇後……說句不吉利的話,若是丞相敗了,夫人這輩子恐怕都不能再回京都。金玉,我就想問問你,丞相成或敗,咱們将來何去何從,你心裡有什麼打算麼?&rdo;金玉瞄了他一眼,&ldo;天底下最聰明的就是丞相,他怎麼可能敗?總之我告訴你,從小到大,除了我爹娘就是夫人對我最好。&rdo;提及往事,她眼底隐隐有淚光閃爍,頓了頓才又道,&ldo;當初大人派我和钰淺去大周,是夫人求丞相保全我們的性命。我這條命是她給的,這輩子都不會離開她。&rdo;小鄭公公微微蹙眉,&ldo;聽你這意思,若夫人将來當上皇後,你就要和她回宮?&rdo;&ldo;當然,夫人在哪兒我就在哪兒。&rdo;她滿臉的理所當然,目光看向寶德,忽然有瞬間的晦暗,遲遲道,&ldo;你是不是不想回宮?&rdo;這個問題提出來,教人一時難以回答。紫禁城是殘酷的聚集地,包羅盡大千世界的一切罪孽與醜惡,在紫禁城中生存,人人都要戴上一副面具。明面兒上錦繡繁華歌舞升平,實則波濤詭谲明争暗鬥,但凡過離開過皇宮的人,絕不會再想回去。寶德那頭陷入一陣沉默,半晌才歎出一口氣,口吻無奈,&ldo;我年紀不大,在宮中的年頭卻不短,什麼樣的人和事沒見過?那座紫禁城,就沒有一絲地兒是幹淨的,人人都為名為利争得頭破血流……我不想,可我不想有用麼?&rdo;她聽得心頭難受,眸光微動,咬着唇擠出一句話來,&ldo;那你……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在一起了?&rdo;&ldo;胡扯。&rdo;他頓了頓,壯着膽子去牽金玉的手,似乎小心翼翼,複沉聲道:&ldo;你想去的地方,就是刀山火海我也陪着你一起。&rdo;窗外的細雨有漸大的趨勢,淅淅瀝瀝,帶着幾分料峭的春寒。阿九的視線從陰沉沉的穹窿往下遊移,最終落向滿園的桃色,目光平靜,面上不知所想。竹簾微響,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終停在了美人榻前。阿九沒有回頭,唇角卻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似乎無可奈何,&ldo;金玉剛出去你就又來了,怎麼,非得逼我吃東西?&rdo;钰淺将手裡的燕窩粥放在了桌上,歎息道,&ldo;夫人,人是鐵飯是鋼,不吃東西怎麼行呢?奴婢知道你擔心大人,可是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骨開玩笑……就算不為自己,也要想想腹中的孩子啊。&rdo;阿九聞言面色一滞,眼底的光芒在刹那間黯淡下去,沉默着,良久才低聲道,&ldo;京都那方有消息了麼?&rdo;&ldo;……&rdo;钰淺搖了搖頭。沒有消息。她仰了仰脖子,目光落在頭頂的某處上,眸子怔怔的,&ldo;這麼說來,已經好些日子沒有消息了。&rdo;钰淺知道主子心底難受,有的時候結局不可怕,可怕的是無邊無際的等待。她微微矮下身子,伸手輕輕撫上阿九的肩,低聲道,&ldo;夫人,你放寬心,以大人的智謀,不會出什麼事的。再耐心等等吧,沒準兒明天就有消息了。&rdo;阿九的神色有些木讷,聞言點點頭,&ldo;當然要等,我說過會在淮南等他來接我,當然要一直等。&rdo;&ldo;嗯,&rdo;钰淺用力握住她的手,含笑道,&ldo;所以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照顧腹中的孩子。這麼不吃東西,身子挨不住,要讓大人知道了得多生氣啊。&rdo;她聽了伸手扶額,歎道,&ldo;我沒有生他的氣,他怎麼還好意思生我的氣?&rdo;說着徑自伸手端起桌上的燕窩粥,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目光看向钰淺,狀似漫不經心道:&ldo;你近日和那姓許的小哥怎麼樣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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