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子這樣矮下去,正襯得顧清霜亭亭玉立。顧清霜好似怔了怔,也俯身下拜:“皇上。”
蕭緻有些失神,周圍靜了會兒,他才從桌邊站起身,一步步踱過去:“朕有話跟你姐姐說。”
“……貧尼告退。”阿詩再度一拜,利索地退開。退出幾步,就不知從何處迎過來了個禦前宦官,引她去不遠處的禅房喝茶。
顧清霜依舊眼觀鼻、鼻觀心地跪在那兒,餘光裡隻見玄色的袍擺與繡着金色龍紋的靴子步步走近。她顯出慌亂,下意識地避了一避,他仿若未覺,低身伸手,扶在了她的胳膊上。
“起來。”那聲音極輕,溫暖柔和。
顧清霜低着頭立起身,與他一起回到房中。他信手将門阖上,她肩頭一緊,帶着三分不安,恭敬地轉身,面朝着他,卻退開幾步。
好似察覺到她的緊張,他沒再逼近。兩個人就這樣隔着三五步距離,好生靜了半晌。
終于,他開口說:“朕帶你回宮。”
她眼底一顫,清冷垂眸:“貧尼不願。”
“當真?”
“當真。”她擡起眼睛,雙眸被燭火映照,水光盈盈,“貧尼那日已同施主說清楚了,施主也答應過貧尼不再攪擾。所謂君無戲言,如今施主之舉,已食言了,還請施主自重。”
顧清霜說着就要走向房門,推門請他離開,可經過他身側時便被他側身擋住。
她帶着三分薄怒一記眼光橫去,他落下來的目光依舊柔和:“朕隻是有些話,想問問你。”
顧清霜複又退開半步:“那就請施主快些問完。”
面色鐵青,冷言冷語,與方才柔腸百轉的少女判若兩人。蕭緻一時間甚至覺得,自己若不是皇帝,或許已要被她斥罵出去了。
苦笑一聲,他道:“師父上次說一心隻想侍奉佛祖,是以不願進宮——朕如今卻想問一問,若朕的名聲與史家之言不需師父來操心,師父是仍想侍奉佛祖,還是願意進宮去?”
“自然是仍——”她蓦然卡殼,驚吸一口涼氣,才将話繼續說下去,“自然是仍想侍奉佛祖……”
氣勢洶洶出來的一句話,一卡之後,便就弱了。她眼底的不安與心驚也漫開,又緩了兩口氣,外強中幹地反問:“施主怎麼這樣問?”
蕭緻将她的每一分情緒收在眼中,就忽而笑了聲:“妙心師父,出家人不打诳語。”
一句聽來尋常的話,激得她雙頰驟紅。萬般遮掩在此刻盡數崩塌,但她仍舊拼着力氣死撐:“貧尼不知施主在說什麼。”
低低地又一聲笑,他側首,視線落在窗邊茶榻的榻桌上:“師父的字不錯。這份心意,朕收下了。”
“你……”顧清霜面紅耳赤,僵了一息,箭步沖上前,一把抓起那些未抄完的經文,胡亂撕了。
她似乎有些崩潰,撕了兩把,淚水已決堤:“貧尼從不曾礙過施主的事,施主為何這樣步步緊逼!”
她繼續撕着,紙片紛飛,經文飄落。眼淚也與它們一同落下來,一點點抽離她的力氣,終于壓得她跌坐在了地上。
“為什麼偏要惹我……偏要惹我!”她哭得止不住,像在怨他,又像自言自語。
一字字柔弱無助,直錐人心。
蕭緻在她面前蹲身,擡手抹她眼淚:“你出家的時日該也并不太久,心怎麼這麼善?”兩分無奈摻在其中,心疼已溢于言表。
“那晚……原是朕的不是,是朕不該反過來也勸你飲酒暖身。”他喟歎一聲,“這是朕的不是。你心裡放不下,就該順着自己的心意來,何苦又反過來事事為犯錯之人着想,倒讓自己難過?”
顧清霜目光怔怔,輕聲啜泣:“皇上是明君,我如何能……”
“若這種事都要你為朕來擔,朕還算什麼明君?”他口吻沉緩。她似乎一下子被這話鎮住了,駁不出來,就咬一咬嘴唇,不再開口。
蕭緻伸手扶她,想了想,又索性将她一抱而起,在她的輕聲驚叫中把她放到茶榻上。
他也坐到旁邊,她猶如驚弓之鳥,立時就要起來,但被他按住:“歇一歇,聽朕說。”
她茫然地望着他,無助裡隐有兩分仰慕與渴望。她思量過許久,覺得這該是最易惹他憐惜的樣子,柔弱得引人呵護,又滿心滿眼裡全是他。
果然,他迎上她的視線,眼中就不由自主地更柔軟了:“史家怎麼說,實在不用你擔心。朕登基以來便專注政務,後宮不是他們該多嘴的事情。”
可她搖頭:“不是這樣的。”她眉頭輕皺着,藏着愁緒,“施主是帝王,自是朝政更為要緊。可回看過去,漢高祖創立漢室基業但偏寵戚夫人、漢武帝驅敵于千裡之外卻專寵李氏、唐高宗被贊有貞觀遺風卻納武氏回宮……哪個逃過史家口誅筆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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