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這就對了。&rdo;甯毓伸手撫過她烏黑柔順的發,&ldo;您同君上無冤無仇,大梁同大胤也不是什麼宿敵,君上沒有厭惡您的道理。&rdo;似乎……是這麼個道理。她聽後也有些迷糊了,甯毓的說法不無道理,她同慕容弋在今日之前甚至隻是陌生人,他有什麼理由厭惡她呢?可轉念又覺得不對,若不是厭惡,那今日這場事又算什麼?愈想愈覺得雲裡霧裡,索性不去理會了。沉錦歎聲氣正要說話,外頭卻走進來個宮婢,是她從梁國帶來的陪嫁之一,朝她見禮道:&ldo;公主,太醫所的袁太醫來了,說是奉了君上的旨意來給公主請脈。&rdo;她正是氣頭上,聞言想也不想變回拒了,冷聲道:&ldo;扇一巴掌又給顆糖,天底下哪兒有這樣的道理。跟他說我沒什麼大礙,不必請脈。&rdo;那姑娘似乎有些驚訝,面色頗為難‐‐人家太醫都說了,是奉了君上的旨,這麼直愣愣将人打發了,駁的可是君上的面子哪。她拿不定主意了,隻好擡眼看甯毓。甯毓皺了眉看向沉錦,&ldo;殿下,别使小性子,君上也是好意。&rdo;說罷給那宮婢遞個眼色,&ldo;請太醫進殿來。&rdo;公主腕上的傷并不多嚴重,隻是傷及皮肉,并沒有動筋骨。太醫給沉錦敷藥包紮,之後便拎着藥箱子去了。又窩在榻上小憩了會子,便到了傳晚膳的時辰。南北方的食物差異甚大,大胤的吃食遠沒有梁國來得精緻,加上今日午後那一出,更是讓人沒胃口了。沉錦恹恹的,随意動了幾筷子便不吃了,撂下碗筷說累。甯毓同壽兒拗不過,隻好伺候她洗浴上塌。大胤地處北方,入夜之後比白天更冷。刺骨的北風吹得呼呼生響,在寂靜的夜裡透着幾分詭異可怖來。萬幸殿内燒了地龍,蒸得一室暖烘烘的。她側卧在床榻上看那盞夜燭,昏暗的一點火光,搖曳的,連帶着殿裡的家當陳設似乎也跟着搖曳。不知怎麼忽然就開始想念起爺娘,想念梁國,想念懷陽,想念白泊奚。他是禁中的司業,當了她兩年的先生,如今她出嫁了,他會如何呢?會離開禁中麼?她忽然感到有些惶恐,若是他始終留在梁宮,好歹她知道他的音信。即便身在爻京,心中總能存着一份念想。若是有一日他離開了皇城,人海茫茫,斷了音訊,恐怕真的再難相見了。這麼一想,又覺得自己有些傻氣。白泊奚就算留在懷陽宮又如何呢?她已經到了大胤,這輩子難道還有機會回大梁麼?沉錦禁不住長歎一口氣,這樣的心事想起來教人悲酸,索性合了眸子認認真真地入睡。渾渾噩噩的一夜,原本會徹夜不眠,卻離奇地睡過去了。次日醒來已經是天大明,壽兒同甯毓進殿來伺候她梳洗,她着了月牙色的中單坐在水銀鏡前,随手一指吩咐說,&ldo;把窗戶打開。&rdo;壽兒應個是,提着裙角去推窗戶。看來昨夜下過一場急雨,天邊鑲着一道金邊,有些雨後初睛的意味。這時外頭進來個傳話的宮婢,道:&ldo;殿下,内宮監的陳公公來了。&rdo;沉錦出入大胤,對宮中的各個内官并不熟悉,自然不知道這個陳公公是何許人。她心下奇怪,面上卻不露聲色,隻是點點頭,&ldo;請他進來。&rdo;宮婢退了出去,未幾,外頭緩緩走來個戴圓帽的内官,三十上下,方臉高鼻,一雙眼睛卻透精光,俨然一個精細人。陳高見了她,面上端起個不溫不火的笑容,朝她揖手見禮,恭謹的口吻,說:&ldo;奴才給公主殿下請安。&rdo;這人有幾分臉熟,似乎在哪裡見過。沉錦回想了一番,猛地記起這是跟在慕容弋身旁的内官。既然是慕容弋身邊的人,那就不會有好事了。她臉色一沉,眉眼卻含笑,徐徐道,&ldo;陳公公不必多禮。&rdo;說完稍稍一頓,又道,&ldo;大清早的,可是君上有何示下?&rdo;陳高臉上堆着笑容,朝她又揖了一回手,笑盈盈道:&ldo;公主真是女諸葛。公主來得巧,咱們大胤今兒個恰逢盛事,君上說了,公主入了宮便是慕容氏的人了,請公主一道去。&rdo;她聽後面色一滞,略想了想方點頭,&ldo;我省得了。&rdo;☆、二月二,龍擡頭。在坊間裡,人們将二月初二這一天渲染得尤為傳奇。傳說寒冬時節,龍會冬眠,到了二月二這一天,春雷轟隆,龍便被驚醒,睜了龍眼擡頭而起。是以這一日被稱作為春龍節,又叫龍頭節。胤人對龍有獨特的崇拜,春龍節是大胤一年到頭僅次除夕的盛事。這一日極有講究,皇室中人須着盛裝,擺銮儀,浩浩蕩蕩往江河湖畔去,興高壇,祭龍神。大胤禁中無中宮,是以宮内的大小事宜全由長公主同内宮監操辦。平日裡的芝麻小事不提,春龍節是大胤一年一度的盛典,慕容璐不敢有半分大意,事無巨細皆親力親為。天蒙亮,崔子晏便端了個簿子急匆匆往鐘棠宮去了。開了春兒,冰天雪地才總算有了個頭,他提了衣擺上丹陛,守在門口的宮婢瞧見了,連忙進殿去通傳,道:&ldo;公主,崔公公來了。&rdo;幾個宮人正伺候長公主梳妝,聽了這話,慕容璐面上的神情仍舊淡淡的,一面端詳鏡中一面點頭,&ldo;讓他進來。&rdo;那丫頭應個是,低眉斂目地退下去,少頃便領着一個戴圓帽着長袍的高個兒内官入了殿。崔子晏托起雙手朝她揖下去,口裡畢恭畢敬道:&ldo;奴才給長公主請安。&rdo;長公主嗯一聲,目光仍舊專注地望着鏡子中的自己。一個年輕宮娥取了金絲玉镂空頭面小心翼翼戴在她發頂,慕容璐看了大皺其眉,語調裡頭透出幾絲不悅來,&ldo;本宮不愛戴這東西,你不知道麼?&rdo;那小丫頭手一抖,手上的翡翠钗落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ldo;……&rdo;那宮婢被吓傻了,忽地反應過來,連忙彎了膝蓋伏在地上朝她磕頭,惶然連聲道:&ldo;殿下饒命,奴婢不是有意的,饒命啊殿下……&rdo;慕容璐蹙着眉頭往地上一瞥,忽然伸手捏了那丫頭的下巴迫使其擡頭,一張稚氣未脫的臉,恐怕還沒有滿十五。她冷眼打量這丫頭半晌,複又揚手甩開了那丫頭的下颔,半挑了眉道:&ldo;這樣臉生,是新來的?&rdo;那小丫頭被甩得一個不穩撲倒在地,聞言又趕忙爬起來端端跪着,誠惶誠恐道:&ldo;回殿下,奴婢是十日前才被内宮監給派到鐘棠宮來的。&rdo;&ldo;哦?&rdo;長公主勾起個冷笑,側目看向崔子晏,&ldo;崔公公,您是内宮監的掌事,人是您派來的,該怎麼料理,您說了算。&rdo;說着也不等崔子晏開口,兀自垂下眼端詳指尖的護甲,又道:&ldo;今日是春龍節,摔碎本宮的頭钗事小,不吉利事大,您看着辦吧。&rdo;崔公公心下琢磨了會子,揚聲喊了人,指了指地上的宮婢吩咐道:&ldo;将她帶下去,容後發落。&rdo;幾個内官應聲是,一左一右架着那小宮婢将她拖了出去。崔子晏因撩了衣袍跪下去,朝長公主叩首道:&ldo;奴才失職,請殿下賜罪。&rdo;慕容璐乜他一眼,神色透出幾絲不耐,揚了揚手道:&ldo;行了,起來吧。今兒是好日子,淨添些晦氣。&rdo;說罷似乎想起了什麼,&ldo;不知崔公公求見本宮所為何事?&rdo;崔子晏雙手托了個明黃簿子呈上去,口裡回道:&ldo;殿下,春龍節今日的花銷巨細奴才都給列在這上頭了,請殿下過目。&rdo;長公主随口嗯一聲,并不讓人去接,隻是道:&ldo;你辦事本宮是放心的,這簿子本宮就不看了。&rdo;說着往身旁的幾個宮人看了一眼,&ldo;下去吧,本宮有些話要同崔公公交代。&rdo;一衆人諾諾地退出了殿門,走在後頭的一個宮人反手帶上了門闩。諾達的宮室隻餘下兩個人,長公主看崔子晏一眼,語氣裡頭居然帶上幾分嬌嗔的意味:&ldo;你這該死的奴才,人都走光了,裝模作樣給誰看?&rdo;他緩緩直起身子,面上換上副莫名的笑容,信步至她身後,伸手從妝台上取過花钿簪在她發上,俯身貼着她耳廓道:&ldo;怎麼,昨兒晚上驸馬爺的毛病又犯了?&rdo;像是被提及了什麼傷處,那雙明豔的眼底急速地掠過一絲痛色,轉瞬即逝。慕容璐側過身子按住那順着鎖骨往下滑的手指,微喘道:&ldo;别,過會子還得出宮祭龍神,我是有正事提醒你。&rdo;崔子晏卻堆起滿臉的笑容來,俯身便朝她伸手過去,一面扯那繁複的衣裳一面湊過去親那如雪的香腮:&ldo;奴才心裡,什麼樣的正事兒也比不上公主。殿下國色天香,卻嫁了個不能人道的男人,奴才心疼殿下得很……&rdo;長公主面色绯紅嬌|喘籲籲,腦子裡卻還是記着要提醒他什麼,因氣息不穩道:&ldo;油嘴滑舌的東西,昨兒吩咐你的事記下了麼?&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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