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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第1頁)

陳高應是,又擡眼試探道:&ldo;那長公主那邊兒……&rdo;&ldo;靜觀其變。&rdo;他說,&ldo;朕曾拿慕容煜的事警告過她,可她隻充耳不聞,怨不得旁人。當年朕能殺了慕容煜,如今照樣也能殺她慕容璐。&rdo;沉錦醒來已是日上三竿,她撐着身坐起來,隻覺得腦子裡面扯着疼。昨兒夜裡沒合過眼,早晨雖然睡過去了,卻是夢境不斷,光怪陸離,一會兒是在大梁,一會兒是在大胤,前一刻看見的是白泊奚的臉,下一刻卻又立馬變成了慕容弋,着實糟糕。甯毓領着一衆宮女進來給她梳妝,皇後臉色不好,雙眼下方萦着一絲淡淡的青黑,瑩瑩的一雙美目也有幾分失色。甯毓見了直皺眉,一面替她描花钿一面道:&ldo;昨晚又沒睡麼?&rdo;提起昨晚,沉錦一張臉霎時紅到了耳根子,心頭又羞又惱,支吾道:&ldo;睡了的,隻是夢太多,睡得不安穩。&rdo;說完便話鋒一轉繞開了這個話題,随口道:&ldo;今日四妃沒有來請安麼?&rdo;甯毓說沒有,&ldo;昨兒是娘娘自己對她們說的,往後若無傳召,都不必來未央宮給您請安,娘娘忘了麼?&rdo;她回憶起來,長長地哦了一聲,唇角咧開一個笑容道:&ldo;不來請安是再好不過了。她們的那些心思都該留給慕容弋,我樂得清閑。&rdo;&ldo;嗬,您倒是大度。&rdo;壽兒在一旁吐舌頭,癟嘴道,&ldo;着沒見過您這樣的皇後,賢良得過了頭吧。&rdo;她聽了仍舊不以為意,歎息道:&ldo;争寵使壞的把戲,我在大梁還見少了麼?其實也不能全怪她們,偌大的後宮,那麼多女人,可君上隻有一個,又不能劈成幾份兒分了。&rdo;壽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甯毓旋即狠狠一眼瞪過去,她被吓住了,悻悻地垂下頭專心緻志替皇後绾發。甯毓複又轉過眼來看沉錦,蹙眉道:&ldo;娘娘不是小孩子了,說話怎麼這樣沒分寸?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可千萬不能再說了!&rdo;她彎了彎眼睛,沖着水銀鏡裡的甯毓笑笑,&ldo;這裡又沒有外人。&rdo;幾人正說着話,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未幾一個秀麗的宮女入内來,恭謹道:&ldo;娘娘,長公主邀您去鐘棠宮共用午膳。&rdo;皇後略想了想,颔首道:&ldo;我知道了。&rdo;說罷看向壽兒,&ldo;替我備轎。&rdo;仔細想想,其實也有一段日子沒見過長公主了,隻是不知慕容璐是單純邀她用午膳還是有别的意圖。沉錦心頭琢磨着,梳妝完後便扶過甯毓的手踏出未央宮,彎腰上了宮矯。到了鐘棠宮門口,外頭侍立的内官連忙高聲通傳,少頃,沉錦便見長公主迎了出來,仍舊是滿面的笑意,過來給她見禮,&ldo;參見皇後。&rdo;沉錦連忙伸手将她扶起來,口裡道:&ldo;公主這是做什麼?&rdo;慕容璐卻隻是笑道,&ldo;應該的,如今你貴為皇後,受得起我的禮。&rdo;說完又拉起她的手往殿裡頭,邊走邊道,&ldo;怎麼還喊我公主呢?&rdo;她反應過來,面色有些尴尬,口裡遲遲地擠出兩個字,&ldo;長姊。&rdo;長公主面上的笑容逐漸擴大,帶着她入了正殿請她坐,擡眼看了看外頭的天色,又轉頭吩咐一旁的宮人道,&ldo;傳膳。&rdo;說罷又看向沉錦,目光之中帶着莫名的意味,含笑問:&ldo;聽聞皇後頗通音律?&rdo;她心頭有些疑惑,不明白慕容璐怎麼突然問這個,然面上隻謙遜一笑,&ldo;略知一二罷了。&rdo;長公主緩緩道,&ldo;我有嘉賓,鼓瑟吹笙。&rdo;☆、慕容璐面上的笑容有些神秘,她心下奇怪,微微偏着頭作出疑惑的神情來:&ldo;我不懂長姊的意思。&rdo;長公主卻笑而不答了,内官宮女們将菜肴擺上了桌,她含笑将筷子遞給沉錦,隻是道:&ldo;聽君上說皇後愛吃紫燕什錦絲,正好,你嘗嘗我宮中的廚司手藝,在整個内廷都是數一數二的。&rdo;沉錦很驚訝,怎麼也想不通慕容弋是從何得知她的種種喜好。她從未對他透露過,若是曾詢問壽兒或甯毓,她們該不會對她絕口不提。真是太奇怪了,他與她而言全然是個陌生人,他卻似乎孰知她的一切,這令人感到不安。她心頭不自在,又不好在慕容璐跟前有所表露,隻好略勾勾唇,接過筷子悶頭用膳。吃着吃着像是想起了什麼,長公主拿巾栉拭了拭嘴,擡眼去看皇後,眼中有笑意:&ldo;聽内宮監的人說,君上這幾日都宿在未央宮?&rdo;沉錦聞言一愣,旋即微微颔首,神情似乎有些尴尬,蚊子叫似的地嗯一聲。慕容璐卻表現得很欣喜,拉着她的手殷殷道:&ldo;君上同皇後這樣恩愛,想必要不了多長十日便有好消息傳出,我心中的石頭也總算能落下了。&rdo;說着似乎微微歎息,換上副欣慰的口吻,&ldo;君上的性子自幼便孤僻,又遲遲不肯娶妻,過去我擔心得很,怕他會一直這麼下去。如今守得雲開見月明了,我看得出來,君上很喜愛皇後。&rdo;說完,她微微一頓,擡眼打量沉錦神色,緩聲道:&ldo;君上同公主頗有淵源?&rdo;這番話仿佛字字肺腑,細聽卻又有其它的意味。沉錦心頭皺眉,面上卻仍舊朝她笑得懇切而真摯,說:&ldo;我同君上過去并不相識,那日長姊宮中才是初見,淵源一說,從何談起呢。&rdo;慕容璐聞言哦了一聲,也不再追問,隻是側目看了看窗外天色,二月将盡,正是盛春時節,外頭陽光明媚萬木萌發,因道:&ldo;咱們姐妹難得相聚,今兒天氣不錯,過會子你陪我去外頭轉轉。&rdo;皇後點點頭,用完膳後同長公主攜手往禦花園走。北方的氣候遠遠不能同南方比,冬天冷,夏天熱,一年到頭最難得便是這數十日的春令。沉錦走在宮道上,身旁慕容璐同她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大胤的諸多風俗,她偶爾搭上一句話,更多的時候則是在看四周景緻。朱紅的宮牆上是金琉璃瓦,這樣的色彩搭配呈現出獨特的雍容。一陣微風吹面而來,也帶着暖意,似是楊柳拂動。甯毓垂着頭跟在兩人身後,聽着皇後同長公主交談,心口緊緊的,像是被無形的手牢牢攥住。慕容璐同皇後一樣,都是自幼生長于禁宮的孩子。然而二者之間有相似之處,也存在巨大的差異。但凡了解大胤曆史的人都曉得,慕容氏是一個充滿野心與的家族,殘忍冷漠的本性從祖輩那裡繼承下來,綿延至今。是以大胤禁宮比起大梁的更要殘忍血腥千百倍,這也直接決定了兩位公主在品性上的不同。長公主有一副和善的面相,然而字裡行間卻無時無刻不在試探皇後,足見她是個表裡不一的人。甯毓雙手交握得緊緊的,看不透慕容璐究竟打的什麼算盤。一行人仍舊往前走,沉錦卻覺出了一絲不對勁。長公主似乎有意無意在将她往禁宮偏僻的處所帶,她略皺了眉,低聲道:&ldo;長姊這是帶我去哪兒?&rdo;慕容璐回過頭來拉她的手,唇角的笑意深濃:&ldo;皇後怎麼了,我這個當姐姐的還能害皇後麼?&rdo;說罷側目看一眼身後的一衆宮人,沉聲道:&ldo;你們都不必跟着了,本宮有話要單獨同皇後說。&rdo;聞聽此言,甯毓等人心頭霎時一悸,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被皇後一道目光給堵了回去,隻好應個是立在原地不再跟随,眼睜睜看着她同長公主兩人愈行愈遠。沉錦跟着慕容璐直直往前,她心中也有些忐忑,不明白這個長姊意欲何為。然而旋即又平靜下來,既然她故弄玄虛,她索性也奉陪到底,且看這個長公主喉嚨裡在賣什麼藥罷!一路前行,眼瞧着周遭愈發陌生偏僻,她愈發警覺起來,腳下的步子一頓站住了,沉聲道:&ldo;長姊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前方太過荒僻,恐有不測。&rdo;長公主轉過頭來看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ldo;皇後怕什麼,近日我宮中來了一位樂師,他知皇後醉心音律,想同皇後見一面切磋一二,我不過了他一個心願罷了。&rdo;說完目光投向沉錦身後,微微挑起唇角,複又旋身,繞進了兩扇宮牆間的夾道,不見了蹤影。沉錦滿腹狐疑,忽然背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聲線晴朗柔潤,仿佛山澗流淌過的泉水,喚她:&ldo;殿下。&rdo;兩個輕描淡寫的字,像是從雲中霧間漂浮過來,飄渺不真。她腦子裡霎時間隻剩下一片空白,幾乎不敢相信的自己的耳朵,一寸寸回頭,眼前是一個修身玉立的男子,眉目如詩,猶似潑墨畫中人物。視線在頃刻間模糊,迷蒙之中什麼都看不清,隻能觑見那身絹白的衣裳在風中翻飛似雪。沉錦腳下的步子踉跄,朝着他走近一步,又走近一步,睫上沾着淚,眸子一眨便落下來,串聯成珠。她擡起手捂住嘴哽咽,顫聲不可置信道:&ldo;……司、司業?&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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