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妃含笑起身,略朝她福福膝蓋,&ldo;臣妾參見皇後。&rdo;複又笑盈盈道:&ldo;皇後娘娘還沒用膳吧。&rdo;說完側目吩咐一旁侍立的宮女,&ldo;去添一副碗筷。&rdo;那宮女應是退下去,卻被皇後給叫了回來。沉錦漠然一笑,朝端妃道:&ldo;我就不打擾姐姐和君上了。&rdo;說完擡眼看向慕容弋,他正垂着眸子專心緻志地用膳,仿佛沒有看見她一般。她心頭皺眉,面上卻一絲不露,婉聲道:&ldo;聽聞君上今日去過臣妾宮中?&rdo;今上微颔首,拿巾栉在嘴角旁掖了掖,這才擡眼看她,目光澄定而清正,&ldo;皇後是不是沒尋見你的玉笛?&rdo;他驟然這麼問,簡直不打自招。她沒料到他會這樣坦然淡定,一時間竟有幾分愣住了,半晌方才回過神,眉頭擰起一個漂亮的結來:&ldo;笛子真的是君上拿的?&rdo;他不置可否,意态閑閑,徐徐道:&ldo;原想讓人給你知會一聲,卻給忘了。朕對皇後的玉笛愛不釋手,還望皇後割愛,将笛子贈與朕。&rdo;沉錦驚呆了,下一刻又被他這副姿态氣得夠嗆,居然有這樣的人,拿了人家的東西還能這樣理直氣壯,俨然一副&ldo;拿了你的是看得起你&rdo;的姿态,着實是太沒羞沒臊了!她皺起眉頭,雖然氣惱也強裝出恭敬的态度,盡量輕言細語:&ldo;據臣妾所知,君上并不會吹笛子。&rdo;慕容弋點頭,食指嗒嗒地扣在桌面上,&ldo;确實不會。&rdo;&ldo;……&rdo;她愈發覺得他不可理喻,情急之下聲量都不自覺拔高了幾分:&ldo;既然不會,又怎麼會對我的笛子愛不釋手?&rdo;這話出口,一室之内都寂靜。一衆宮人被吓得毛骨悚然,然而擡眼觑君上,他的面上卻顯得很平靜,并沒有發怒的征兆,不由大為納罕。又側目去看端妃,帝後旁若無人地争執,全然将她晾在了一旁。端妃眸子裡浮起幾分訝色,秀眉幾不可察地蹙起。往日便有耳聞,君上對皇後呵護備至,寵愛有加,過去不信,如今親眼所見,倒着實令人瞠目。君上平日裡是副溫雅的模樣,然而行事向來心狠手辣,若是換做旁人這麼跟他說話,恐怕早不知死了幾千次了。她心頭堵得厲害,竟覺得宮室之大沒有了自己的容身之地了。這時今上又開了口,看皇後的眸子半眯起,涼聲道:&ldo;看來皇後對那笛子感情頗深,不願意給朕了?&rdo;他闆起臉的時候總會令人莫名生出懼意,沉錦被他的目光唬了唬,意識到自己方才語氣不好,遂又軟下聲來,&ldo;臣妾宮中并不隻有這一管笛子,君上若喜歡,臣妾可以送别的笛子給君上。&rdo;他的指腹摩挲着虎骨扳指,面上陰晴不定:&ldo;可朕隻喜歡這一管。皇後也說了,你并隻有這一管笛子,為什麼非要同朕争奪?&rdo;今上聲音冷下來,明眼人都能瞧出來,這是有些惱意了。他們的君上對皇後果真不同尋常,何曾見過君上對誰這樣有耐心。衆人心頭欷歔,然而皇後娘娘卻似乎并不領情,她執拗,還不死心,張了張口還要說話卻被甯毓狠狠撞了一把手肘。她一頓,聽見甯毓在身後壓低了聲音道,&ldo;娘娘,趁着君上的耐心沒消磨光,見好就收吧。&rdo;她聞言心頭一空,慕容弋這樣強硬的的态度,看來是不會将笛子還給她了。她覺得難過,那是司業送給她的笛子,她一直留在身邊,如今居然會被他硬生生搶走……胸口裡悶得人發慌,她覺得無奈又挫敗。一股淚意襲上來,教沉錦強自咽了下去,她深吸一口氣朝他福了福身,垂首低聲說:&ldo;既然如此,臣妾也不強求了。臣妾告退。&rdo;說完便要轉身要走。然而今上在身後開了口,洋洋道:&ldo;皇後留步。&rdo;她腳下步子一頓,回過身看他,臉色淡如死水,&ldo;君上還有什麼吩咐?&rdo;他身子一動從玫瑰椅上起了身,繞過端妃直直朝她走過去,邊走邊道,&ldo;朕還有些事要找你。&rdo;說罷微微側過頭睨一眼端妃,&ldo;朕有話要同皇後說,就不陪端妃了。&rdo;端妃面上的笑容突地僵在了面上,沉錦也是一愣。慕容弋的這個舉動着實令人始料未及,尋她有事?可分明是她來端妃宮裡找的他啊。她錯愕,這情形,簡直像是她來靜怡閣将今上搶走了似的。若是皇帝真的和她一道走了,那她和端妃的梁子可就算是結下了。她扯出個笑,擡眼看今上:&ldo;什麼事也不必急于一時,君上還是先和端妃姐姐一道用膳吧。&rdo;他垂眸靜靜看她,蓦地去牽她的手,帶着她頭也不回地出了靜怡閣。端妃面上怔怔的,呆立在殿中好半晌才終于回過神來,在桌子旁緩緩坐下來,臻首微垂着,神色平靜,不言不語。☆、帝後在前并肩而行,身後遠遠兒跟着一衆随侍的宮人,同他們保持着相當一段距離,皆靜默不語。今上的手掌寬大而厚實,沉錦的手被他整個兒包裹其中,愈發顯得小巧精緻。她有些僵硬,被他拉着往前走,胸中鼓擂得震天響,咚咚咚,一聲聲震得她雙耳嗡嗡。這并不是他第一次執她的手,她猶記得那日大婚的情形,同今晚這樣的相似。慕容弋也是這樣不由分說便來拉她,強勢而專斷,不容忤逆。他的左手帶着微微涼意,掌心起着一層薄繭,略粗糙的觸感,摩擦在她光滑如玉的手背上,有些酥麻。沉錦側目看慕容弋,過去不曾同他并肩而行,還沒有這樣直觀的感受,這會兒才發覺,他的身形着實太過高大,她在他身旁直身立着,頭頂隻将将及上他的肩。夜色之中,那張側臉不甚清晰,遠處宮燈的光火照過來,使他的輪廓鑲起一道凝重的金色,平添幾分柔潤的意态。沒由來的,她心口突地一緊,連帶着掌心裡都沁出汗水,連忙将視線從他面上挪開。兩個人都不說話,隻是直直沿着宮道往前方走,她略皺眉,不知道他要帶她到哪裡去,遲疑了一瞬,嗫嚅着開口:&ldo;君上要帶臣妾去哪兒?&rdo;他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下來,一如既往的淡漠,&ldo;不去哪兒,朕隻是想和皇後散步。&rdo;散步?她一愣,怎麼沒想到他會給出這麼個說辭。大晚上的,把端妃獨自撇在靜怡閣,跑出來和她吹冷風散步,這行徑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她皺眉,嘴角微微一沉,又道,&ldo;以前沒看出來,君上也喜歡和人開玩笑。&rdo;今上轉過頭來看她,&ldo;皇後不信?&rdo;她不知道怎麼回答,點頭搖頭似乎都不妥,也不想同他多費唇舌,因隻道,&ldo;君上說什麼便是什麼吧。&rdo;他又帶着她往前走了幾步,忽而道:&ldo;皇後很緊張麼?&rdo;沉錦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換上副大惑不解的神情去看他,&ldo;君上何出此言呢?&rdo;&ldo;皇後掌心全是汗,不是緊張,那就是害怕。&rdo;他唇角微揚,挑起一個寡淡的笑,看着她道:&ldo;你很怕朕?&rdo;她轉眼,将好同他四目相接。他望着她,目光清定,黑瞳中躍入了惶惶燈火,閃閃熠熠。她心頭狠狠一震,下一瞬别開臉去,倔強道:&ldo;君上覺得臣妾是緊張,那就是緊張,覺得臣妾是害怕,那就是害怕吧。你是一國之君,天下間什麼都是你的,你說一,沒有人敢說二。&rdo;這話隐約有另一層意思,似乎還在為他搶占她的笛子怄氣。慕容弋凝目端詳她的臉,她面上恹恹的,可見是受了很大的打擊。他眼底有寒光乍現,語氣冷硬了下去:&ldo;不過一管笛子,皇後要同朕生氣到什麼時候?&rdo;他這麼說,令她更覺得委屈。他也知道隻是一管笛子麼,堂堂一國之君,居然這樣沒臉沒皮地同她搶東西,不感到羞恥麼?沉錦咬咬下唇,笑了一下道:&ldo;君上說笑了,臣妾并沒有生氣。臣妾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是萬萬不敢和君上生氣的。&rdo;他漠然一笑,&ldo;皇後太自謙,你的膽子何止天大,你又何止敢同朕生氣。&rdo;這話高深莫測,聽得沉錦心頭一緊。她惶惶然,摸不透他話中所指,隻好勉力扯了扯唇,&ldo;臣妾愚鈍無知,不明白君上在說什麼。&rdo;她執意要同他裝糊塗,他也不拆穿,隻是心下覺得可笑。這丫頭将小心思動到他頭上,以為自己能瞞天過海,未免太過天真。偌大的大胤禁宮,沒有一件事能逃得過他的眼睛,他能有今天,心狠手辣步步為營缺一不可,想要在他面前耍花招,她的伎倆簡直不夠瞧。慕容弋不再看她,轉目望向遠處的太液池,伸手一指,又道,&ldo;太液池畔有一處清涼亭,朕陪皇後去坐坐。&rdo;話從他嘴裡說出來,永遠都冠冕堂皇。沉錦哭笑不得,怎麼這會兒反過來了,就跟她多麼希望他陪伴似的。她看着他,做出副關切的神态,殷殷道:&ldo;才剛翻過冬,盛夏還沒到,河風這樣大,清涼亭太過涼爽,臣妾擔心君上的身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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