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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頁(第1頁)

是日平淡無奇,毒日當空,天幕金光四溢,小宮女們娉婷成排,施施從宮道上走過去,一張張小臉兒皆通紅一片,汗珠子從脖子上滑下去,滾落進輕薄的宮裝裡。大家夥兒一面拿手巾揩臉上的汗漬一面唉聲歎氣,其中一個年紀最小的癟了癟嘴,忍不住感歎起來:&ldo;還是香玉她們好福氣,在鐘棠宮裡伺候,能跟着長公主一道去嶂山松風園避暑,那兒可是人間天堂哪。&rdo;&ldo;嘁,&rdo;另一個姑娘聞言啐了她一聲沒出息,四下看一眼,壓低聲兒說:&ldo;跟着長公主有什麼好羨慕的?照我說,在皇後娘娘身邊伺候才是正道呢,君上多喜歡皇後呐,什麼是寵冠六宮,這回算是見識着了。&rdo;幾個丫頭聽了一琢磨,覺得是她說的這個理兒。聽老嬷嬷們說,前幾朝的先正們去嶂山,哪個不是莺莺燕燕帶一群。說是每年盛夏去避暑,可明眼人心裡都清楚,絕大的緣由是替皇帝尋個遊山玩水的由頭,名正言順。既然是遊樂,自然要有無數的美人相伴左右麼。可她們的君上偏偏不這樣想。這些時日舉國上下推行新政,今上原本已經下旨免了出宮避暑一事,誰知後來旨意沒送出太宸宮就給改了,據說那時是陳掌印多了一句嘴:&ldo;聽未央宮裡的宮女說,皇後娘娘這些日子天天熱得沐涼水。&rdo;今上聞言略皺了眉,不消多時便金口一張:&ldo;讓内宮監準備着,三日後便啟程去嶂山。&rdo;彼時太宸宮的一衆宮人都是一愣,接着便是大為感歎,最後得出一極為合理的論斷:皇後娘娘真是君上的心頭肉。&ldo;洪鐘初叩,寶偈高吟上徹天堂,下通地府,上祝諸佛菩薩光照乾坤,下資法界衆生同入一乘……&rdo;鐘聲在起伏連綿的山巒間回蕩開,袅袅清遠,僧侶梵唱,回音不絕于耳,空闊而悠揚。嶂山之上的松風園,占地遠不及大胤宮之廣,卻難得的典雅出世,人在其中,仿佛遠離了塵世的一切喧嚣。皇後的居所是綠熏殿,外引一條清澈溪流,順着山勢起伏綿延而下,潺潺水聲入耳,令人心神皆靜。珠簾後頭的美人榻上懶懶躺着一個人,皇後合着眼,卻并沒有入睡。聽見外頭的聲音,知道是昭覺寺的僧人又在誦經,大梁崇尚佛文化,是以她對諸多佛家典籍并不陌生。&ldo;他們誦的是《暮叩鐘偈》,&rdo;她忽然開口,沉沉道,&ldo;似乎是在超度亡靈。&rdo;甯毓正微彎着給泰蘭籠裡添香,清新淡雅的香氣,安息凝神,是藏地新貢的甯神香。聽她這麼一說,唇角勾起一個笑來,&ldo;若是奴婢沒記錯,以前在大梁,幾個皇子公主裡面,當數娘娘的學問最薄弱,沒想到您對佛經這麼了解呢。&rdo;她聽了有些不開心,從美人榻上翻身坐起來,似乎不服氣:&ldo;那時……那時我并不用功,若認真學,不會比哥哥妹妹們差。&rdo;甯毓聞言隻是不住地點頭,&ldo;是是是,娘娘天資聰穎,隻要用點心,學什麼不是手到擒來呢?&rdo;分明是一番中耳的奉承話,在她聽來卻不能讓她高興。皇後拉下臉,精緻的五官擰成一團包子:&ldo;姑姑嘲笑我?&rdo;&ldo;哪兒敢呢!&rdo;甯毓一個勁兒地擺手,神情認真:&ldo;奴婢肺腑之言麼。&rdo;皇後盯着她的一張臉細細瞧,從那雙秋波眸子裡窺見了強忍的笑意,登時再忍不住了,趿拉上鞋子過來撓她,&ldo;姑姑一向最疼我,以前是壽兒不懂規矩,沒想到甯毓你也笑話我!這回不能饒了你!&rdo;兩人又笑又撓地鬧了好一會兒,歇下來都有些發熱。沉錦側目看甯毓,由于方才那陣打鬧,她的發簪松松垮垮地墜在耳朵邊上,看起來很滑稽。她忍了忍沒憋住,終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甯毓見她目光古怪,瞄了眼銅鏡自己也開始笑,好一會兒将發髻拾掇妥帖了,又道,&ldo;娘娘,過會兒是不是往菩若殿走一趟?&rdo;聽了這話,皇後面上的笑意登時一僵,菩若殿是慕容弋住的地方,她皺眉:&ldo;去那兒做什麼?&rdo;&ldo;今年君上原不想來嶂山的,最後是為什麼改的主意娘娘也知道,難道不該去答謝答謝麼?&rdo;甯毓柔聲道,&ldo;即便不答謝,時常去看看總沒錯。聽陳公公說,宮裡又呈遞了不少的奏章,君上日夜操勞,你是皇後,君上是你的夫主,理所當然去看望。&rdo;這麼一說,似乎也挺在理。沉錦思索下來,他究竟為什麼改主意她也有耳聞,可老實說,她心裡是很不理解的。像慕容弋那樣的人,高居九重塔頂,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女人随随便便改口?難道喜歡她麼?旋即又被自己這個突如其來的猜測吓了一大跳,頃刻間又否定了。不可能,絕不可能,她想起那雙陰冷漠然的眼,想起清涼亭裡自己差點被他扔下太液池,想起他警告她安守本分,他不可能對她有多的情感。可眼前晃然一過浮現那個吻,熾烈灼熱。當他吻上她,他似乎就完全變成另一人,從一塊冰霎時變作了熱烈的火,仿佛擁有無窮無盡的熱情,和……&ldo;轟&rdo;的一聲雙頰一片滾燙,她甩了甩頭,心慌意亂地将那些詭異的回憶都抛出去。她是怎麼了?怎麼會記住那些令人羞恥的事?她覺得懊惱又煩躁,别過頭說:&ldo;他愛怎麼樣是他的事,和我并不相幹。&rdo;皇後又犯起倔,令人無可奈何。甯毓不好再勸說,隻是搖頭道,&ldo;聽小李子說君上昨夜看了整晚的奏章呢,又不是鐵打的人,凡胎的,這麼下去身子怎麼受得了……&rdo;不消多時便聽見皇後那頭支支吾吾好半晌,終于軟了口,&ldo;算了,還是去看看他吧,沒的操勞過度累死了,還成了我照顧不周。&rdo;畢竟就算是要他死,也該是死在她手上,那麼可惡的人,幾次三番輕薄她,如不千刀萬剮,豈不便宜了,是不是?沉錦扶了甯毓的手往菩若殿走,郁郁蒼蒼的一片天地,耳畔時不時就有梵音袅袅傳來,夾雜幾聲鳥啼蟬鳴。奇異的,嶂山的蟬似乎與大胤宮裡的蟬不同,沒有半分地惹人厭,反倒令人生出&ldo;蟬噪林逾靜&rdo;的心境來。沒有帶其餘宮人,兩個姑娘到了菩若殿門口,問了殿前的立侍,卻得來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今上并不在。心頭急速地掠過一絲莫名的滋味,仿佛失望,又仿佛松一口氣。她驚了驚,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感到失望,真是怪誕,怪誕!一路若有所思打道回府,遠方不知何處卻忽然響起了笛聲,空靈飄渺,在這片山巒間回蕩不息,如清風,又似山泉,不似人口吹出,更像是來自混沌造化的天籁之音。司業……司業?沉錦一震,擡起眸子四處張望,然而目之所及除了碧瓦飛甍便是參天古木,哪裡有半個白泊奚的影子。司業來了麼?知道她離開了禁宮,于是跟着來了嶂山?她不解,思來想去似乎也隻有這個解釋。可是如果他來了,為什麼不現身和她相見呢?松風園的守衛雖森嚴,可地處深山,布防并不及大胤宮,在禁中時他尚且能與她相見,為什麼此時不呢?有時覺得司業是個狠心的人,能硬下心腸将她隻身一人扔在大胤的禁宮,可轉念又覺得他其實也沒有第二條路。一番胡思亂想,笛聲卻已經戛然而止了,收勢空遠,回音在山坳間起伏不絕。沉錦怅然若失,心頭空空的,她撫了撫額角,覺得這幾個月來發生了太多事,似乎還沒來得及好好梳理一番。她想單獨靜一靜,因屏退了甯毓隻身一人漫無目的在松風園中閑逛。到底是皇家林園,雖地處深山也分毫不減其宏偉大氣。相傳修築松風園,是由開國皇帝慕容千赫親手繪圖,園中一梁一柱皆盡顯慕容氏的铮铮風骨,俯仰天地,傲視群山。她拖着步子往前走,忽見眼前有一處蜿蜒的小溪,溪水很淺,然而清澈見底,水底有五彩石,在日光下斑斓奪目,魚戲其中,往來翕忽,好不恣意歡喜。皇後到底是個隻有十七的小姑娘,童心未泯,此時驟然起了玩心,左右看了看,索性脫了鞋襪兩手拎着,赤着雙足踩了進去。涼意沁心,令人神清氣爽,水底的石頭早已被侵磨得圓潤光滑,并不硌人,小魚兒擺着鳍尾從她潔如白玉的雙足邊遊過去。自幼被禁锢在深宮當中,難得能這樣恣意妄為。她覺得心情大好,不由仰唇笑起來,沿着小溪邊上一路往前走。不知過了多久,再擡眼時周遭景緻陌生,已不知身在何處。沉錦暗叫一聲糟糕,皺着眉急得跺腳--方才玩兒得太盡興,如今倒好,迷路了!正慌張,不遠處卻輕飄飄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慵懶倦怠,聲線卻清冷流麗:&ldo;南唐後主有詞雲:&lso;刬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rso;,說的是佳人深夜偷見檀郎。&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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