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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頁(第1頁)

梁皇後伸手撫上她的頰,眸光中盡是愛憐,微微點頭,&ldo;我們都好,前些日子才給你兩個妹操辦了婚事,分别配給了兩位閣老的兒子,都是她們自己中意的,你皇父可高興了。&rdo;她很是驚喜,打心眼兒裡為妹妹們開心,咧開唇綻出一個大大的笑容,&ldo;真的麼?那太好了。&rdo;皇族的貴女的姻緣身不由己,若能婚配給一個自己中意的人,那就是天賜的福分。皇後面上的笑容卻漸漸地褪了下去,神色中帶上幾分愧疚,望着她道:&ldo;錦兒,你的婚事……母後希望你不要怨恨我同你皇父,你是我們的心頭肉,若非萬不得已,我們絕不會犧牲你……&rdo;聽母後這麼說,沉錦連忙搖頭,握住皇後的手定定道:&ldo;母後說的什麼話?女兒怎麼可能怨恨您同皇父?女兒身為帝姬,國難當頭,做任何犧牲都義不容辭……當初女兒不懂事,差點釀成大禍,應該是女兒請您同皇父原諒才是。&rdo;說罷臉一紅,似乎有些難為情,别過臉看别處,聲音也随之小了下去,道:&ldo;何況,君上待我很好。&rdo;梁皇後端詳女兒的面色,試探着問:&ldo;丫頭,舉世皆知慕容弋難測,他不是個好相與的人,你切不可說些胡話來安慰母後。&rdo;&ldo;怎麼是安慰母後呢?&rdo;她有些急了,望着皇後的神情極認真,一字一句道:&ldo;母後,君上待女兒确實極好,他很寵愛女兒呢。&rdo;皇後眼底逐漸漫上幾絲笑意,哦了一聲:&ldo;他寵愛你,這話母後倒是信。若不對你上心,也絕不會千裡迢迢命人将我請來,可是母後想知道……那你呢?丫頭,你喜歡那個慕容弋麼?&rdo;皇後如是說,卻令沉錦微微一怔。方才同母後久别重逢,腦子裡被歡喜沖昏了,竟沒去深想母後為什麼會來大胤,聽了這話才恍然大悟。母後是他請來的……她眸光微動,心中狠狠一動。這些日子以來,她經曆了太多事,所以他便将她的母後請到大胤來陪伴自己麼?胸口裡蓦地一熱,她抿了抿唇,眸子裡淚光閃爍,&ldo;這是當然。要共度一生的人,女兒自然喜歡慕容弋。也許還不及他愛我,但我會努力。&rdo;皇後唇畔的笑容逐漸擴大,&ldo;好,錦兒,看到你如今過得好,母後就放心了。&rdo;沉錦将頭偎上皇後的雙膝,就像小小時候常做的那樣,緩緩合上眸子,心頭漸漸平靜下來。她的指尖滑過母親掌中的細紋,輕笑道:&ldo;母後,我應該謝謝你同皇父……&rdo;話及此處忽地一頓,她猛然想起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因擡起頭來看向皇後,神色凝重道:&ldo;母後,大周近日可有異動?&rdo;梁皇後面上浮起一絲困頓,不明白女兒何出此問,因道:&ldo;并無異動,為什麼這樣問?&rdo;沉錦心中卻升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幾番失手,白泊奚絕不會善罷甘休,她失去了利用的價值,那麼之後,他又會走哪一顆棋?☆、歲月靜好,難得的安穩現世中時日如梭,梁國皇後并未在大梁停留太久,随沉錦回了大胤宮,歇了兩晚,第三日便啟程返回大梁。就别重逢後的分離最為難捱,幸而今上體恤,特準皇後送母出宮。一番哭訴道别,該走的得走,該留下的還是得留。沉錦死命忍住眼中的淚水,緊緊捉着母親的手将她送上鳳辇,不住道:&ldo;慈家,代我向皇父問好,女兒不孝,從今往後都不能再在二老跟前伺候,您們要好好保重身體……家中有任何事,一定要修書告訴女兒。&rdo;一個&ldo;家&rdo;字觸動梁後情思,強忍了許久的淚水從眼角滑落下來,她用力地回握女兒的手,颔首道:&ldo;錦兒,你永遠是母後和你皇父心中的乖女兒--&rdo;說着一頓,吸了口氣認真囑托:&ldo;母後看得出來,那位大胤的國君很愛你,你能覓得如意郎君,母後很欣慰,也為你高興。夫妻間的相處之道三言兩語說不清,母後隻能告訴你,無論發生任何事,都要彼此信任,明白麼?&rdo;她點頭不住地應好,渾然顧不得皇後的尊儀,擡起袖子拭了拭面頰,&ldo;女兒一定牢牢記住,母後放心。&rdo;梁後颔首,母女二人還待說話,一旁卻有梁國随行而來的内官端着兩手上前催促,恭謹地給兩人見禮,諾諾道:&ldo;皇後娘娘,該啟程了。&rdo;沉錦聽了心中一慌,皺眉呵斥那内監:&ldo;何必急于這一時?&rdo;那内官面上浮起幾絲為難之色,對揖了雙手朝她拜下去,說:&ldo;殿下息怒。殿下有所不知,出行的時辰貫有講究,誤了吉時,恐怕……&rdo;後頭的話卻沒再往下說,那内官一頓,聲色懇切:&ldo;殿下,皇後娘娘該走了。&rdo;她大皺起眉頭,張了張口還想同那内官争辯,梁後卻伸手将她一擋,替那内官解了圍,口裡道:&ldo;好了,錦兒,别為難陳公公,母後确實該走了。&rdo;沉錦鼻頭又是一酸,雙目赤紅了一片:&ldo;可是……&rdo;&ldo;母後的公主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嫁為了人婦,成了一國之母。&rdo;梁後伸手将她垂落的發絲捋到耳後,眸中浮起欣慰之色,&ldo;答應母後,快快長大,你是一個明君身旁的女人,便要足以與他般配,知道麼?&rdo;說完,一旁的宮女便要過來放簾子,沉錦見狀急得哭出聲來,死死握着梁後的手不松開,&ldo;那我再送母後一程,到爻京城門口……&rdo;&ldo;送君千裡終有一别。皇後,回去吧,從今往後,大胤宮才是你的家。&rdo;梁後面上的笑容慈藹和煦,如三月的春風從心口裡拂過,她拿手巾揩了揩鼻子,手腕一動掙開了女兒的五指,側目吩咐一旁的内官,&ldo;走吧。&rdo;&ldo;慈家……&rdo;那内監應個是,複又轉身過來朝沉錦揖手拜了禮,臂上的拂子在半空裡劃出一道瑰麗的弧度,吊着嗓子說:&ldo;啟程--&rdo;話音方落,車軸便徐徐轉動起來,長長的隊伍拉開了幾裡地,梁後的鳳辇緩緩朝前移動。沉錦隻感到心裡說不出的難受,邁開腿要去追,卻被身旁的甯毓一把攔住,勸皇後道:&ldo;娘娘,風大了,回宮吧。&rdo;她面上怔怔的,雙目定定地望着梁後離去的方向。車隊的影子漸行漸遠,連帶着車軸轱辘的聲響也愈發地飄渺,最終,兩扇朱紅的九重釘宮門在她眼前重重地合上,發出一道沉悶的聲響,震得她雙耳一陣嗡鳴。起風了,皇後身上的廣袖華服在風中翻飛,獵獵作響。幾粒沙子被風捎帶着從地上吹卷起來,從細嫩的面頰滑過去,襲上一絲絲粗粝的觸感。她微微合上眼,待心緒稍稍平複後方重新睜開,仰起脖子,幾寸日光從高檐下傾瀉而出,流轉在紅牆琉璃瓦間,絢麗而耀眼。母後說的沒錯,她長大了,不再是個孩子。嫁給了慕容弋,成為了慕容弋的皇後,從此,這座金碧輝煌的大胤宮,才是自己的家。自己是大胤的一國之母,便該母儀天下。壽兒靜靜地立在一旁,側目觑皇後的面色,略沉吟,上前柔聲試探道:&ldo;娘娘,回未央宮麼?&rdo;皇後半晌不言聲,似乎在思索什麼。壽兒也不催促,隻靜靜等她開口。良久,終于聽她淡淡道:&ldo;君上在什麼地方?&rdo;壽兒眸光微動,回道:&ldo;這個時辰,恐怕是在太宸宮裡。&rdo;沉錦微微點頭,&ldo;好,那就去太宸宮吧。&rdo;她好想見他,這個念頭來得突兀而迫切。說不出心頭的那股滋味是什麼,今兒打睜眼起就覺得心神不甯,總覺得……似乎有什麼大事要發生。她感到不安,母後回了大梁,萬幸身邊還有他在。從前總有幾分小女兒心性,任意妄為,聽不進人勸,可經過這種種的事,她的心境也在漸漸改變,漸漸成熟。誠如母後所言,她是君王身邊的女人,就該立在足以與慕容弋匹配的地方。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她轉身,昂首迎着日光往太宸宮走,身後的宮人屏息凝神跟上去,深深垂着頭,一路寂靜無聲。從宮道長街徐徐而過,太宸宮巍峨宏偉的輪廓坐入眼中。她提了裙上了丹陛,宮門口的一衆内侍見了她,紛紛揖手見禮,恭謹道:&ldo;給皇後娘娘請安。&rdo;沉錦嗯一聲,探首朝殿内張望一眼,口裡道:&ldo;君上在麼?&rdo;是時從殿裡貓着腰退出來一個人,宦官打扮,皇後擡眼一看,見是陳高。陳公公餘光裡瞥見真紅一角,連忙撣了袖子給皇後拜一禮,諾諾道:&ldo;奴才參見皇後。&rdo;她唇角端起一絲淡淡的笑容,&ldo;公公不必多禮,君上在裡面麼?&rdo;陳高颔首應個是,皇後哦了一聲,步子一動便想跨進去,陳高卻側身擋在了面前,他面上有些為難,弓着腰謹聲道:&ldo;娘娘,君上正在裡頭同閣老們議事,您這時候進去……恐怕不大方便。&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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