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正愁逮不着呢,這就送上門來了?
他眼珠徐徐轉動,在這一瞬間冒出的念頭,說不上是恐怖,還是痛快。
第86章
芳甸那廂卻是才出龍潭,又入虎口。
那一雙手抓着她的肩膀,将她一把拖進了船艙中。她到底是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強撐到這時候,終于到了瀕臨崩潰的地步。
“别碰我!”
握住她肩膀的手松開了,轉而輕輕地拍了一拍。
“芳甸。”有個聲音道,因着四圍暴沸的雨聲,簡直是從夢裡傳來的。
芳甸身體一僵,一時不敢回頭去看,隻拿兩手互抓住手腕,想以此尋求些憑恃。
“芳甸,”那個聲音又清晰了一點,“是我。”
芳甸鼻骨猛地一酸,拿牙齒咬着下唇,也顧不得什麼真真假假了,轉頭撞向了對方懷裡。她大哥身上的長衫還半濕着,透出點冷蕭蕭的潮氣,如同梅枝着雨一般,平時還嫌風流浪蕩,放在這種地方,便無限令人心安了。
這世上本就沒什麼可依靠的,這一時一刻的溫情,簡直能将人沖垮。
“大哥!你可算來了,爹爹不要我們了,我媽媽她......她......”
梅洲君歎了口氣,也沒多說,隻是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臂。
芳甸痛哭了一陣,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便又抽出兩隻手,用力擦着臉上的淚珠。
她還記挂着要緊事,等抽噎稍微平緩下來了,就四處去找母親的下落。船艙裡昏暗得厲害,隻在地上擺了一盞帶罩子的油燈,四姨太就躺在船艙邊,被一張桌子擋住了大半,身上歪蓋了條薄被,腮上燒出了兩團猙獰的潮紅,眼珠如在噩夢中遊動,顯得痛苦異常。
梅洲君摸了口袋巾給她,道:“你媽媽燒得厲害,船上隻有被子和臉盆,知道怎麼替人退燒嗎?”
芳甸點頭道:“媽媽之前這麼照顧過我。”
這條船和其餘漁船不同,不光敞闊,船内的陳設也分外周全,甚至還有用以替換的幹淨衣裳。隻是她剛挨到四姨太身邊,就被母親的手死死擒住了。
那枯瘦的手指一根根摳進她手腕裡,四姨太幾乎是呻吟道:“芳甸......我好像......看到你爹爹了,他......他就在船頭上,是不是?”
芳甸聽得心裡一顫,忍不住低下頭去——母親的面孔奇異地發着亮,那是眼窩裡積的兩窪雨水,在這垂死般的期冀中劇烈鼓蕩着,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這麼下去,恐怕性命不保!
隻是如今風大雨大,難以行船,岸上卻又是水匪的老巢,進退兩難間,究竟要去哪裡覓得一線生機?
芳甸一顆心止不住地下沉,忍不住又去看她大哥。梅洲君的側臉映在火光裡,看起來像是一匹雪白的舊緞,和往常有些微妙的不同,他對這種注視異常敏感,報以回視的同時,豎起一根手指,抵在了唇邊。
“有動靜,先别出聲。”他道,飛快起身迎向艙邊,正好和陸白珩打了個照面。
陸白珩一手抓住他,道:“來得正好,你讓我盯的那條船又靠過來了,那家夥确實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幹什麼勾當,現在就抓過來?”
他所說的乃是一條又破又舊的漁船,一直混在船隊裡,撐船的作水匪打扮,背後卻又坐了個佝偻脊背的男子,一頂鬥笠恨不能壓到鼻梁上,可謂是不起眼之至了,偏偏就在擦肩而過的瞬間,引起了梅洲君的注意。
船尾上挂着一張漁網,網眼很粗,似乎是用鐵絲編成的。梅洲君隻一眼就看出來,這鐵絲根根緊繃,似乎收獲頗豐。這個時候哪來的魚?
那小漁船畏畏縮縮的,在船隊裡穿梭,始終不敢靠近,偏偏就敢黏上他們。要知道,二當家兇名在外,大船所過之處,小漁船就是冒着彼此碰頭的風險,也要避開一條路來,它怎麼有這樣的膽子?
事出反常,梅洲君也多留了個心眼兒,隻是當時救人要緊,直到這會兒才騰出手來。
那條小船卻是上趕着送進了他二人的手裡,陸白珩眼睛尖,隔着大雨依然望見了它鬼魅一般的影子。
沒過多久,一杆長魚叉便偷偷探到了船尾上,刺鈎一轉,将二者緊密勾連在了一處,如鐵索橋一般。
陸白珩眉峰一挑,正要給這不長眼的家夥一點教訓,就被梅洲君一手攔住了,退到了船邊的陰影底下。
不多時,便有個聲音如貓叫一般,貼着船尾飄了過來。
“二當家,二當家,人我帶過來了,他說到處都是礁石,唯恐把東西碰壞了......您看,要不趁現在?”
梅洲君拿五指捂住嘴唇,學着二當家那甕聲甕氣的聲音道:“現在?人多眼雜,怎麼專挑這時候?”
“這不是遲遲等不見您的人影嘛,您這避嫌未免避得太遠了,大當家又發了脾氣,我們實在不敢多留,這燙手的山芋,還盼着您二當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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