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欲睡的程斐瑄腦中頓時清明了片刻,他默默看了看歐陽舒,擡手扶額,觸摸到的是抹額上的繡紋。
這群人說的這種話他聽太多了,沒意思。他從來沒想過去争什麼,偏偏這些人總愛瞎折騰。
一身虞朝服飾,打扮得像個讀書人的青年終于開口了,他一開口并不咄咄逼人,而想是要慢條斯理地講道理。
羿族人穿長袍往往看着就不對勁,可這人穿着,居然還真有種書卷氣:“歐陽相公,此言差矣。”
歐陽舒眉頭一皺:“你是何人?”
“在下扶罔謹,乃是羿族金帳案儀。”這青年人淡然自若地面對着歐陽舒。
羿族那邊的官職混亂得很,又有他們自己的特色,又有模仿中原的地方,若非熟悉羿族的人,還真沒幾個人曉得“金帳案儀”是個什麼官。樊淵上輩子和羿族鬥了幾乎半生,他對羿族可謂熟悉異常。
相比之下衣阿華的介紹簡單明了不少,衣阿華眉目間滿是得意:“這是我桑桑達的兒子,就是我的好兄弟。他一向喜歡中原的文化,給自己取了個虞朝人的名字。他可厲害了,讀過很多很多書,文采可不比你們這兒的狀元郎差。”
羿族人崇敬中原文化,他們自然驕傲,但說會比他們還厲害,這群讀書人宛若遭受了莫大恥辱。一個個義憤填膺,直欲上前比試比試。自古文人相輕,此乃不變真理。
“在下也曾讀過中原典籍,戰國時,秦王見蔺相如奉璧,田單僞約降燕,馮谖焚孟嘗君債券,左右及民皆呼萬歲。這些人皆非帝皇,衆所喜慶于尊者,拜恩慶賀,率以為常。我族王子并未胡言亂語。”無視他們的憤慨,扶罔謹一本正經地陳述着。
“扶罔案儀,讀我中原書,必先懂何謂博大精深。”
困得打盹的程斐瑄頓時坐直了身子,詫異地看向站出來說話的人。
素來低調的樊淵見到“扶罔”家的人,就像是又回到了過去,那是他不得退卻必須直面的敵人。
扶罔乃是羿族王室的分支,地位超然,位同王族。羿族崇尚武力,大多不通權謀算計,唯有扶罔一族例外,說他們是羿族的大腦毫不為過。
就連羿族列隊狩獵出行,隊伍中必有一個扶罔家的人,沒有扶罔之人同行,這個隊伍就不可動兵刀。
而那時的流螢尉對上羿族,最大的麻煩就是扶罔家的人。不知多少派過去安插暗線的弟兄被他們揪出來。而流螢尉也不知暗中收拾了多少扶罔家的人。
樊淵的低調是利劍的劍鞘,鋒芒露出的時候,他眼睛裡仍是一片水一樣的幽清溫和,隻不過旁人輕而易舉的看到瞳底深處燒灼如烈焰的凜然。
“古人飲酒必上壽稱慶曰萬歲,其始上下通用為慶賀之詞,猶俗所雲萬福萬幸之類耳。因殿陛之間用之,後乃遂為至尊之專稱。案儀所言幾例,乃是禮崩樂壞、天下大亂、無皇無主之時,現天下太平,四海歸心,君臣相安,豈可同日而語?”
程斐瑄盯着樊淵一動不動,移不開眼。
他特别想當場鼓個掌,為君行呐喊助威一番。可還是生生忍住了,隻能在心裡無聲贊歎。
唔,君行真棒(/≧ω\)
第一章占取韶光不需懂
平日裡的樊淵總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待人不卑不亢、禮數周到。那是樊淵對自己的要求和标準,他也時刻在踐行着他的準則。
如今的樊淵依然顯得不那麼咄咄逼人,但話裡突然就藏了針。
挺直脊背,大殿之上,青色官服襯出文質風流,卻也掩不住傲骨一身。
“時過乃至境遷,讀書最忌斷章取義,眼中格局若不大,自然會有誤解之處。羿族偏遠,有求學之心甚好,淵願贈幾本書給扶罔案儀,或能裨補缺漏,以示兩族友好,揚吾大虞之禮,傳吾大虞之章。”
籠袖一拜,不等回複,樊淵就退回了自己的位置——這已是他難得的失禮。
程斐瑄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扶罔謹,然後微微垂下眼,面無表情地在心裡記上一筆。
他能看出來樊淵對這個人有敵意,也許他人看來,樊淵不過是一腔意氣,看不慣羿族的找茬,才如此表現。程斐瑄卻感覺到那應該是一種棋逢對手躍躍欲試的熱情。
“啪、啪、啪。”三聲節奏緩慢的掌聲響起。
元載帝坐在龍椅上似笑非笑道:“樊卿說得有理。隻是又何需樊卿贈書,傳朕旨意,賜羿族使節詩書典籍百卷!”
元載帝可不用像樊淵那麼客氣,帝王氣象,把“贈”改做了“賜”,他也有這個權利說上一個“賜”字。
扶罔謹好涵養,使節中已有人露出幾分缊色,他卻還能以羿族禮節拜謝:“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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