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掀起陳舊的傷疤提醒他,他有多可笑。
“再見。”顧梓楠臉上提起個疏離的微笑,撂下話就走。
任洲發現自己是真的遲鈍。就算是顧梓楠這些天來說了各種理由不讓他去家裡,最後甚至連借口都懶得編,他也竟然沒有絲毫意識到——自己又引得對方煩了。他呆若木雞般扶着車把,看着顧梓楠毫不留情地離開。
多少次了,任洲悶悶地想。
顧梓楠總把再見說得太輕巧,他隻能努力地咬住嘴唇,才能讓微弱的請求不從齒縫中跑出分毫,再絕望地落回心底。
自從放假,雖然整日在任婕的高壓下,作息仍舊保持着上學的慣例,夢卻是一個都沒斷過。
除夕那天,任洲掐着手機,躲在被窩裡小心翼翼地給顧梓楠發短信。雖然去吃顧奶奶包的香菇肉大水餃是沒可能了,他還是忍不住心存幻想。
本來編輯了好長一段,任洲猶豫了很久,還是慢慢删除了。
最終到顧梓楠那裡的,隻有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新年順遂”。
顧梓楠當時正忙着收店回去吃餃子,把能賣的好酒瓶子往包裡塞。反正賈禦也不稀罕,他賣了還能賺個幾大千。聽到聲響,他倒騰着手拿出手機看了看,不動聲色地又放回了衣兜。
任洲捧着手機迷迷糊糊等到下半夜,窗戶外面結了薄霜,也沒收到任何回複。
這一年就算這樣過去了。
任洲和顧梓楠都沒看分班情況,開學那天才知道分到了一個班去。
一個坐在班級前幾排的正中間,另一個卻被分到最後一排貼着垃圾桶的位置,兩個人中間好像橫跨了一條銀河,毫無關聯。
競賽名單在五月份公布,任洲的名字堂堂地擠在三人中間。他上學期考了第四,排在林韶後面。雖然疑惑這個名單,但是任婕和他說過,林韶的物理單科沒有超過他,任洲也就理所當然地接受了。
倒是顧梓楠,看了名單後冷笑一聲,微微搖了頭走開。
雖然是下課,四周亂得很,任洲還是敏感又精準地捕捉到了那聲沒有善意的笑。
笑什麼呢?任洲迷茫地望着空了的班門,已經恨他到了這個地步麼?連他一點點的好都忍不了嗎?
六月最後一天,任洲作為被強行委任的學習委員,穿梭在過道上收文理科的統計表。他擰着肩,沉默着,從那些仍然辨不出臉的同學手裡拿走白色的紙條。沒有人和他交流,任洲在班裡就像一個孤獨自轉的星球,和任何人的軌道都不相交。
最後幾排離垃圾桶很近,是顧梓楠那群“不學無術”的男生平時坐的位置。正值體育課課間,那裡現在一個人也沒有。
任洲咬着牙,還是踩着小步走了過去。
桌面上空空蕩蕩的。
明明班主任說過這個課間就要上交了,任洲輕輕歎了口氣。
沒想到走回位置上的時候,他同位指了指筆袋下壓着的幾張紙:“剛剛顧梓楠拿過來的。”
任洲将那幾張紙捋好放在手心,把顧梓楠的放在最上。
文科。
龍飛鳳舞兩個字,簡單的,仿佛就此别過。
那些選科的紙條被任洲在手裡攥了許久,都生了溫度。
他第一次深刻地認識到顧梓楠和他的人生根本就是兩條不相交的平行線,任他怎樣努力地湊,終究也不在一個面上。
顧梓楠有他自己選擇要走的路,而那條路上,窄得沒有他的位置。
他忍着心裡那種空落落的感覺,強制自己邁開腿,木然向前走去。本來清晰無比的講台、黑闆、門都變成了朦胧的一團,被淚膜氤氲成了别的顔色。
手剛碰到冰涼的門把,那門就被從外狠狠撞開,一下子打在任洲肩膀。任洲本來就瘦弱,一下子吃力摔倒在地,手裡的紙條也脫離了控制,白花花地散在身邊。
一群男生立在門口,居高臨下地看着任洲的狼狽。
任洲的眼鏡摔移了位置,卻能感覺到地上無數的髒灰都在往身上粘,那些肉眼不見的細菌都擺動細長的尾巴從每個毛孔鑽進鑽出,他一時間連呼吸都屏住了,隻覺得快要昏過去。
但是不行。顧梓楠還在面前,他不想這樣毫無尊嚴。
“什麼毛病啊?沒長眼睛嗎?”抱球的男生不耐煩地看着他。又不是什麼身嬌體弱的林黛玉,給門撞一下,還能爬不起來?
任洲知道顧梓楠也站在面前。他能敏感地嗅到那股淡淡的皂角味,讓他劇烈的心跳慢慢減速。
他撐着地,努力地爬起來,開始撿那些四散開來的紙條。
那群平時就不受管的男生已經等得不耐煩了起來,伸腿就踏過來,一個一個的球鞋腳印直接都在白紙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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