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南親了親他的額頭,勸道:“你别太傷心,人……總是要死的。換個角度想,可儀身心備受壓抑,過得這麼痛苦,或許死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我明白,但真正面對了,又怎麼能這麼快想通?”簡甯歎了口氣,“雖然我跟她認識才幾個月,見面也不多,但真的有一種……一見如故的感覺。當時我還想,是不是老天眷顧我了,要送一個知心朋友給我,結果……”簡甯苦笑,“我還是運氣差,唯一的好朋友,眼看着又要失去了。”朱南靜靜聽他講述,眼神迷離,望着虛空裡的一點,不知道在想什麼。“你注意到她頭上那個玫瑰發飾了嗎?”“就是那個葉子是銀色的紅玫瑰發飾?她好像一直戴着。”“對,就是那個。”“那有什麼特别的意義嗎?”“很特别,尤其是對貴族女孩子來說,”朱南換了個胳膊抱着簡甯,“但凡貴族有女孩誕生,家裡就會打造一個以族色為主色的首飾作為誕生禮,等這個女孩過了十六歲,就每天佩戴,直到她訂婚那天,那個首飾會送給未婚夫。”“哦,”簡甯恍然大悟,“誕生禮物、成人禮物、訂婚禮物,原來貴族也挺節儉的嘛。”朱南笑着搖搖頭,“本來關于這個首飾的說法,是女孩子主動選擇,将它送給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人,親人、老師、朋友,誰都可以,不送也可以。不送的話,首飾會在去世後作為陪葬品,但一般都會送出去,因為送出去的意義是,這個世界上有人與你共存,有人重視你,如同你重視她。可由于大部分女孩子都樂于送給戀人,久而久之,大家就習慣了将它作為訂婚禮物。”“原來如此。”朱南道:“你可以請求她把發飾送給你。”簡甯一驚,“這……不合适吧。”朱南聳了下肩,“為什麼不合适?它本來就不是訂婚禮物。你不覺得它的意義很重要嗎?對可儀來說尤其重要。”這個世界上有人與你共存,有人重視你,如同你重視她……簡甯一想是啊,可儀最需要的,不就是這個麼?如果發飾作為陪葬品跟着她一起走,感覺好傷感,就像她根本沒存在過似的。朱南晃了晃他的肩,“你既然想為她做點兒事,那就試試看,就算她不同意也沒什麼,況且我覺得她一定會同意。”簡甯聽朱南一解釋,越想越激動,那種感覺,就像自己為她延續了生命,真的太有意義了。“但是……”他懷疑地看着朱南,“你不吃醋嗎?”朱南無所謂一笑,“你覺得呢?”簡甯别開頭,“我覺得不出來。”朱南還是淡然地笑着,沒再說什麼。他用被子将兩人裹緊,聊了這麼長時間的天,簡甯心裡不那麼難受了,抱着朱南,很快就睡了過去。朱南卻一直盯着他,目光深邃,難以言說,最後在他眉角印下一吻,閉上眼睛,疼惜地将他摟緊。作者有話要說:本文有史以來最大的高潮即将展開……40、伯牙子期一周後可儀再度發病,情況危急,搶救了一天一夜,總算從死亡線上将她拉了回來。簡甯再去探望她時,竟發現她居然下床了,而且精神不錯。簡甯先是驚異,接着就想到了某些不好的東西,再看醫生和仆人的臉色,看來他們的想法一緻,所謂回光返照,可儀所剩的時間真的不多了。可儀心知肚明,所以越發珍惜現在最後這短暫的時間。與簡甯共用午餐,她破天荒地吃了很多東西,不再忌口,也不再遵守什麼餐桌禮儀,兩人想說就說、想笑就笑。飯後來散了會兒步就直奔琴室,她一首接一首地彈,好像要把所有曲子在今天彈完,簡甯坐在一邊,什麼都沒聽進去,看着可儀那隻想争取生命最後一分一秒的堅持,心裡難過極了。後來可儀終于停下,她好像明白過來,無論再怎麼抓緊時間,都不可能将自己的願望一一實現,生命那樣美好,有時候,卻也這般殘酷。她示意簡甯坐近一點兒,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歎氣道:“我恐怕見不到它出世了。”簡甯拼命搖頭,“不會的,還有半個月就到預産期了!”“半個月,”可儀擡頭喃喃自語,“好長……”“你要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的!你不是說,以後要教寶寶彈鋼琴嗎?”“對不起簡甯,我要食言了,”可儀無奈苦笑,低聲念道:“子期死,伯牙謂世再無知音,乃破琴絕弦,終身……不複鼓。”簡甯蹙眉,“你說什麼?”“這是我以前聽到的一個關于古代人類的故事,”可儀道,“講了兩個人,一個是善于彈琴的俞伯牙,一個是善于傾聽的鐘子期。俞伯牙彈琴時,心裡想着高山,鐘子期便說你曲中彈的是巍峨高山;俞伯牙想着流水,鐘子期便說你曲中彈的是潺潺流水,兩人引為知音。有一天鐘子期死了,俞伯牙覺得世上再無知音,便摔了琴扯了弦,發誓終身不再彈琴。”可儀一解釋,兩人都心生怅然,相對無言。片刻後可儀搖頭笑道:“不對,我們倆位置反了,這故事不合适。”“不,”簡甯紅了眼眶,堅決道,“這個故事很合适,我們就是對方的知音,不僅僅是彈琴,還有許多其他的事,都隻有我們才能理解對方。可儀,除了你,今生我也不再聽任何人彈琴!”可儀一驚,“你……不必為我這樣。”“我心甘情願這麼做,因為除了你的之外,我理解不了任何人的音樂!”簡甯信誓旦旦,可儀被深深震動,半晌後仿佛想通什麼,道:“好,我謝謝你對我如此看重,那麼現在,我為你演奏或許是我人生中的最後一首曲子,也是我專為你創作的。”可儀閉上眼睛,靈感來時就如滾滾潮水,她的手指在琴鍵上飛翔,時快時慢;她神色祥和而幸福,時而微笑時而舒展,好像在美麗的夢中徜徉。簡甯震驚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即興創作,太厲害了。而他也終于真正體會到,音樂就是感情的肆意抒發,同時也更加懂得了那個故事的含義。一曲結束,可儀閉着眼,似乎在回味什麼,片刻後睜開,一臉滿足。兩人相視而笑,簡甯問:“這首曲子有名字嗎?”可儀道:“既然是為你寫的,就以你的名字命名。”簡甯受寵若驚,下意識道:“能教我彈嗎?”可儀一愣,繼而明白了他的意思。兩人坐在長凳上,可儀把曲譜默寫出來,然後手把手、一句一句地教他。簡甯很認真,但隔行如隔山,他又沒天賦,學得很慢,到下午才勉強能彈兩句。然而有這樣的成果兩人都挺滿意,他們離開琴室,在夕陽下跳舞。舞步流轉中,簡甯看着可儀發髻上那支栩栩如生的紅玫瑰發飾,幾度想要開口,卻終究沒下定決心。晚飯後朱南來接他回家。簡甯坐在車上,右手插在褲兜裡,反複摸索裡面幾張折疊成塊的紙。那是與他同名的鋼琴曲曲譜,可儀最後的禮物,有生之年裡,他有希望完整地将這首曲子彈下來嗎?看着窗外逐漸降臨的夜幕,那濃重的黑色,仿佛關閉了人心中所有的希望。突然左手一熱,他回過神來,見朱南握着他的手,一臉笃定。簡甯情緒很不穩定,每天必須跟朱南說說發生的事和自己的困惑不安,聽聽他的開導,才能安然入睡,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産前憂郁症。朱南最近很忙,經常心事重重心不在焉,更經常在他睡着以後才回來,又在他沒醒的時候就出門,弄得他都不确定他到底有沒有回來過。身心的雙重壓力,他不斷告訴自己,再堅持一下,隻要堅持過這一段就一片光明了。可儀将不久于人世早已是意料中的事,簡甯聽到消息時并沒有太震驚,隻是盡一切可能趕去見她最後一面。他問朱南要不要一起去,朱南拒絕了。頓時他有種極其異樣的感覺,分辨不出是什麼,然而時間緊迫,根本來不及多想。臨走前朱南再次叮囑他,無論如何不能把可儀的任何消息透露出去,在宗家少說話,有拿不定主意的事就打電話問他。一瞬間那種古怪的感覺又來了,簡甯腦中一團亂麻,随口跟朱南說知道,人已經出門上車。趕到時可儀已經昏迷,他坐在床邊緊緊握着她的手,不停地叫她的名字。原始方法在關鍵時刻很管用,可儀奇迹般睜開眼,對簡甯露出極度虛弱的微笑,很明顯她還有意識。“簡甯,你來了……”她氣若遊絲,“我……很高興。”簡甯的眼淚突然就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簡甯、簡甯……”可儀去握他的手,可努力了半天都沒成功。她的聲音微弱得仿佛從天邊傳來,甚至讓簡甯有種錯覺,好像他們現在已經身處不同世界了。“可儀,你想說什麼?”簡甯盡力彎下腰,将耳朵貼在她嘴邊。接着,他聽到可儀艱難地、一字一頓地說:“我……希……望……你……永……遠……記……住……我……”簡甯鼻子猛地一酸,“可儀你放心!我一定會永遠記得你!一定會!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唯一的朋友、更是我最好的、唯一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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