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隆冬,鎮國公府内,金碧輝煌,氣象萬千。王氏,昔日江氏之侍女,今朝官眷,首次踏入此等顯赫門庭,心中自是忐忑難安。雖經年累月居于貴婦之位,然其性溫婉,不善交際,面對這等氣勢恢宏之府邸,拘束之情,溢于言表。
及至清風苑,滿目琳琅,婢女環繞,舉止娴雅,恭敬奉茶,王氏更覺手腳無措,幸得茜月察其尴尬,遣散衆人,僅留紫雲、巧兒、碧縷侍立左右,阿姆聞訊亦自偏殿而來,共叙家常,室内唯餘至親,氣氛方稍顯融洽。
茜月以禮相迎,言辭溫婉:“歲末諸事繁雜,家中父母常挂心頭,無奈未能歸省。”
王氏笑顔如花,答曰:“汝父與吾皆安,家中無恙。深知你掌管侯門不易,思念之餘,特來探望。”
滿室親眷,言談自是無忌,茜月詢及二妹之事,向王氏言道:“聞張府提親遭拒,張家與我族交厚,張公子亦人中龍鳳,父母何以不允?”
未待王氏回應,沈靜岚面露不屑,言:“張家不過二流官宦,張公子僅為刑部六品小吏,非吾所願。”
王氏尴尬一笑,敷衍道:“爾不知爾妹,自有主張。若她不喜,吾與爾父亦無可奈何。”
阿姆笑而附和:“二小姐自幼志向高遠,然年歲漸長,婚事亦需籌謀。”
靜岚嬉笑道:“吾不急于嫁人。”
茜月輕拍其肩,笑言:“待成老姑娘,看爾急否。”
靜岚答曰:“非吾心儀之人,縱成老姑娘,亦不妥協。”
王氏責備女兒一眼,轉而問茜月:“聞爾久服藥調理,可有好轉?”
茜月斂眉低語:“尚無明顯改善。”
談及不孕之事,阿姆愁容滿面:“太醫院屢次診治,僅斷定為體寒,似非先天,或因後天飲食不慎所緻。”
阿姆歎氣:“大小姐自幼居于潮州外祖家,備受呵護,飲食精細,何以至此,實難解。”
沈靜萱插言:“太醫皆頂尖高手,非先天之疾,豈無法治愈長姐?”
王氏瞪視幼女,低斥:“大人談話,勿插嘴。”
阿姆解釋:“雖疑後天所緻,然具體何物緻病難尋,故難以對症下藥,唯有慢慢調養。”
見阿姆憂慮,茜月寬慰:“子嗣之事,天命使然,急不得,或有日自愈。”
阿姆強顔歡笑:“幸虧姑爺寬厚,未曾有半句怨言,處處維護。”
巧兒接口:“自知大小姐病情,姑爺愈發疼惜小姐。”
碧縷附和:“常購美食,每次皆多多益善。”
王氏環視諸婢,轉向茜月與阿姆:“姑爺雖理解,然身為世子,若無子嗣,恐大小姐地位難保。”
阿姆亦憂心忡忡:“吾亦為此焦慮。”
王氏飲茶,緩緩言:“豪門之中,不乏不孕之主母,皆納親信穩固地位。”
見二人沉默,續言:“納人需謹慎,須真心實意與己一緻。如刑部尚書徐大人之妻周氏,納其叔家庶妹入府,小周氏已産二子,姐妹情深,共育子女,生活和睦。今無人再議周氏不孕,其位固若金湯。”
靜岚接言:“仿娥皇女英,确為良策。”
王氏言畢,望向茜月。
“即便無子,亦不容夫君納妾,他人之子,吾難以視如己出。”茜月瞥繼母,語帶寒意。
阿姆面色凝重,對王氏言:“姑爺對大小姐情深意切,誓不納妾。”
王氏聞言,面露尴尬,讪讪道:“姑爺深情難得,然男子之言不可全信,口是心非者衆。”
複視茜月,語重心長:“吾言或許逆耳,然為爾計,不得不言。新婚燕爾,情深意濃,然歲月流轉,情淡之時,子嗣為依。即便非親生,若與其母一心,記于名下,亦無妨。且高門之内,鬥争不斷,身旁有心腹相助,乃一大助益,吾與爾父亦安心。”
言至此,王氏淚光閃爍:“爾若安好,吾九泉之下,亦可告慰爾生母矣。”
茜月聞繼母之言,嘴角微揚,含諷帶刺:“若依母言,需覓助手,母以為何人适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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