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走廊的屋檐下吊着一條帶孔的鐵塊,一個老師走到鐵塊下,仰起頭,高擡右手,取出挂在孔裡的錘子,舉起錘子在鐵塊上敲了幾下,響聲清脆而悠遠,“當……當……當……”
上課了。
别的教室裡都唱起了響亮的歌聲,隻有小風他們班在背乘法口訣。
“五七三十五,五八四十……”
魏老師站在門口,等他們背完了,站上講台。
“玩了一個暑假,乘法口訣都忘了?背了一個星期還背不熟,那你們就繼續背!再背一個星期!美術老師不在,這節課我來上。”
出乎意料的是,她開始講起了畫畫,而不是數學。
“不寫作業,找什麼?翻箱倒櫃的?”
“寫完了,我找個舊牙刷。”
“找那做什麼?”
“今天老師布置了美術手工作業,讓我們回來做個噴畫。”
秋老三伸手,從窗戶沿子上拿下一個舊鞋刷,“哪有舊牙刷,隻有這個。”
小風接過來,這鞋刷的把手是竹片做的,前端的刷毛已經秃了,後端的刷毛掉了一部分,留下一排排的小圓孔。
畫個什麼呢?
小風想來想去,想起《動物》和《植物》那兩本書,于是找了出來。
翻來翻去,最後決定畫隻蝴蝶。
可是按照魏老師的做法,做噴畫需要把蝴蝶剪下來,那樣的話,書不就剪壞了麼?
他拿着剪刀,遲遲沒有動手。
“這兩本書太難得了,還是不剪了吧。”
于是他拿出紙和筆,照着書上的樣子,畫了一隻蝴蝶。
他看了看,感覺蝴蝶翅膀一邊大一邊小,于是又認認真真畫了一遍。
反複看了看,覺得還不錯,就用剪刀把蝴蝶的輪廓剪了下來,又用削筆刀的尖角小心翼翼地把裝飾斑紋挖去。
紙張太薄了,刀片也是鈍的,一不小心,紙樣破了。
于是又做了一張,這次總算可以了。
他從抽屜裡拿出墨水瓶,擰開了,将茅草竿在墨水瓶裡蘸了蘸,把墨水塗在了鞋刷後端的刷毛上。
剪好的蝴蝶紙樣平平整整地放在作業本上,他右手拿着鞋刷,左手用茅草竿輕輕刮着刷毛,每刮一下,刷毛上就會灑下星星點點的墨水,落在紙面上。
等到紙樣四周和中間都落滿小點時,小風放下鞋刷,小心地揭起紙樣,一隻蝴蝶就躍然紙上。
蝴蝶的翅膀是白色的,上面布滿黑色的小斑點,肚子上則是由黑點組成的條紋。
小風看着蝴蝶,忍不住心中喜悅。
他拿起作業本,回頭望了望。
秋老三在生火煮飯,三妹還沒回來,小桦他們在外面玩鬧。
他回過頭,又看了看蝴蝶,“邊上的點點太亂了……”
想了想,他找了一個大的瓶蓋子,照着它的樣子,在紙上畫了一個圓圈,再用剪刀剪去中間的部分。
然後把圓圈放在作業本上,将紙樣放在圓圈中間,拿起鞋刷,重新做了一個。
圓形的背景中,墨點大小相近,分布均勻,蝴蝶斑紋清晰,輪廓分明。
小風收拾好東西,心滿意足地洗淨了鞋刷,将蝴蝶夾進了作業本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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