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周五下午,學校組織了一次參觀。
小風和同學們一起,興高采烈說說笑笑地往目的地走去,那是一座小型的水庫。
出了校門往東,沿着馬路走了兩三裡,再左拐,又走了兩三裡山路,隊伍停下來了。
“同學們,看遠處,橫在河水中間的那個,就是大壩,等一下就要開閘放水,大家注意觀察!”
不一會兒,同學們都歡呼起來,“開閘了開閘了!哇!”
前後左右驚歎聲不絕于耳,小風擡頭望去,隻是隐隐約約看到有個東西,又看不太清,于是低頭觀察起四周來。
星期一下午放學後,張老師把小風留在了教室。
“這次參觀水庫作文比賽的第一名是隔壁班的同學,我看了他的,你應該寫得更好才對啊。”
小風揪了揪衣角,“我也不曉得……”
“你是寫得好,觀察得仔細,描寫也很生動,可是你跑題了呀,你寫的花草樹木,清澈的水底,透明的小蝦,來回穿梭的小魚,你這寫的不是大壩,是洩洪道啊……”
“什麼是洩洪道……”
“你當時站着的那旁邊,小河一樣的,就是洩洪道,水壩,在隊伍最前面呢。”
“最前面……最前面那個,我看不清……”
“看不清?那麼大的水壩你看不清……你不會有近視吧?!”
張老師略帶驚訝,指了指教室後面的黑闆,“那上面幾個大字寫的什麼?”
小風眯着眼睛看了一下,“我曉得寫的是‘五(2)班個人背書進度表’,上面畫了很多表格,誰背了哪篇課文就在哪裡畫一面小紅旗,但是我站在這裡看不清。”
“這麼大的字你看不清?”
張老師驚訝起來,“那黑闆上的呢?”
小風答道:“隻看得到最上面貼的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黑闆上的字一個都看不清。”
“天哪,你坐第二排呀,這麼大的字看不清……那以前坐第一排的時候呢?”
“一樣的,小的都看不清。”
“我的天哪……什麼時候開始的?”
“從一年級就是這樣。”
張老師似乎還不甘心接受這樣的事實,想了想,“那你在作文裡寫的那些,蜜蜂蝴蝶,小魚小蝦,你是怎麼看清的?”
小風笑着答道:“我想的啊,我以前在書上看到過……”
張老師聽了,心裡難過起來,“你的成績還那麼好,次次考試都是前三名……黑闆都看不清,你都是怎麼上課的呀……”
“我就聽呀,聽不懂的就看書,書上全都有呢。”
“一年級到五年級,都是這樣???”
“都是這樣。”
“怪不得你上課老是低着頭,不看黑闆,天哪,我還以為……那你爸媽曉得你近視這麼厲害嗎?”
“他們不曉得,我不曉得這是近視,也沒跟他們說我看不清黑闆,我以為别人都跟我一樣……”
張老師看他一臉平靜,心裡越發難受。
她摸了摸口袋,摸出幾十塊錢,全部塞在他書包裡,聲音哽咽,“你拿着,回去跟你爸媽說,讓他們一定要帶你去配眼鏡,就說是我說的,記得,一定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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