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叫現世報,想要趁火打劫,就存好自家後院起火的心。丢了薊州,遠在京城的老倪大人怕是要心痛得跑去金銮殿玩撞柱子,小倪大人再顧不得其他,氣得額間青筋暴起雙目赤紅,無可奈何調轉馬頭打道回府。一路急行到離河岸邊,對岸薊州依稀可見,卻叫冰雪活活困在了這頭,寸步難行。風雪酷寒,原先守在岸邊的艄公蹤影全無。想要下馬徒步過河,河面寬廣卻料不準冰面厚薄,何況大軍行進,辎重甚巨,渡河時稍有不慎,緻冰面破裂,那便進退不得損失慘重。倪督軍看向冰面的視線不免多了一絲哀怨。&ldo;大人,不如按來路原路返回?&rdo;身邊副将忍不住提議。來時薊州軍并未渡河,而是自離河十裡外,薊州屏州交界處一道山縫峽谷而過。那峽谷窄而細長,極緻處隻容一人一馬而過,兩側岩崖高聳植被茂盛,是伏擊滅敵的絕佳之處。倪文良毫不猶豫地搖頭:&ldo;不妥。&rdo;彼時,他是趁人不備,不怕半路遇伏。此刻洛雲放調兵回援,薊州匪亂九成是他逼他退兵的手筆,再從山隙裡走無疑自投羅網。比起自尋死路,他甯願從這霧霭重重的冰面上博一線生機,&ldo;下馬步行,輕裝就簡,過河!&rdo;好在薊州軍訓練有素,頂風冒雪行進卻也秩序井然,唯恐不慎踩碎冰面,每一次隻寥寥數人同時過河。不一刻,銀白如天地一色的離河上漸漸蜿蜒開一溜狹長隊列。斥候來報,先鋒營已全數安然登岸,倪文良緊繃的臉上浮起一絲笑容,運氣還是在他這邊的。不說毛還沒長齊的洛家小子,當年就連久經沙場的護國公不也……渡河的人越來越多,驚疑忐忑的兵士漸漸止住膽怯,變得步伐從容起來。倪文良居于隊列中央壓陣,在兩名部下的陪伴下,下馬踏上了冰面。恰在此時,殺聲四起。鮮紅色的旗幟如同一團火焰,猛然間自重重白雪與蒼茫霧霭中躍了出來。中計了!心頭一陣狂跳,倪文良倏然回身,冷厲的雙眼不斷環顧四周:&ldo;别慌!不能亂!&rdo;晚了。突然而至的人馬宛如一柄尖刀,頃刻間沖散了岸上等待過河的軍陣。奔至岸邊的人似早有準備,倒轉刀柄鑿向冰面。冰面上霎時大亂,有人狂奔有人後撤,倪文良心頭的陰霾籠罩愈深,壓下狂亂的心跳,不住大喊:&ldo;都别慌!不許亂!&rdo;無人應和,殺聲哭聲尖叫聲響徹雲霄。再顧不得其他,他回身便往岸邊狂奔。&ldo;喀拉‐‐&rdo;細微的冰裂聲瞬間被嘈雜的人聲覆蓋,聽在耳中隆隆仿佛驚雷。當冰涼的河水就要淹沒他的喉嚨時,有人拉住了他高高舉起的手。心中又是一陣狂跳,倪文良緊緊攥着那伸向自己的手掌不斷掙紮,河岸近在眼前,僅僅一步之遙,他甚至能清晰地看見沾在救人者靴頭的細碎雪花。就在此時,那人松了手。雪亮的刀尖在他手背上壓出深深的傷口,迫得他不得不伸直早已被凍僵的手指,那人順勢将他的頭顱按進了刺骨的河水。&ldo;落井下石的滋味原來這麼好,難怪倪家人喜歡。&rdo;陌生的聲音,低沉松散裡還夾雜着一絲懶洋洋的痞氣。倪文良睜大被冰霜覆蓋的雙眼努力向上看,那人的面容隐在狂亂的雪花間,依稀隻見他身材高大,一雙眼眸漆黑如深夜,舉止間隐隐暗含威儀。他彎下腰,嘴角愉悅地翹着,眉梢眼角處的寒意卻比離河水更冰冷,&ldo;倪大人,我等了你二十年,原本想再等等,你卻迫不及待地自己送上了門。這番盛情我若辜負,就太不夠意思了,是吧?&rdo;天啟十一年隆冬,不管陰寒濕冷的江南京都,抑或冰雪封城的孤鹜城,人們都熱氣騰騰地着手準備起年貨,曲折蜿蜒好似能一路通到天盡頭的官道上也淡淡萦繞開幾許臘鵝肉腸的鹹香味。洛雲放帶人回轉屏州,途徑青雀城,青雀城主事樓先生匆匆趕來,上報一件剛知曉的急報‐‐倪文良退兵,燕大當家又挂彩了。燕嘯在嘯然寨裡的卧房仍是當初洛雲放來時的模樣,方方正正的一間,剛夠擺進桌椅闆凳和一張床,添一個火爐都顯得捉襟見肘。占據了滿滿一面牆壁的書架上有些空,上頭的書冊有不少擺進了孤鹜城洛雲放的書房裡,青雀城裡也散落了一些。看起來完全不像讀書人的人,卻是個在馬背上也不忘翻兩頁書的。他看書涉獵頗廣,經史子集、兵法演繹、通俗話本……五花八門應有盡有。洛雲放日日從他那張騷情的美人榻上走過,都能瞧見那本他也曾不小心翻過的《欲海遊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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