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十年前,他還能在打架時在血泊中笑的,能在傷心時在血泊中哭的。可是為什麼現在笑也笑不出來,哭也哭不出來了?那個微弱的聲音最後對他說的,是先前被他打斷的話。——“如果知道你……會恨我這麼多年……我甯願……當初死的是我……我不想失去你們……任何一個……”叛國啊數着五個0的尾數,南波萬詫異地望着自己新到的一筆轉賬。他昨天剛給洛子商彙去的這個季度的薪酬,今天居然被一分不差退了回來,這簡直是從來沒有的事。南波萬不是自信心爆棚的紀滄海,身為燕國的國王,他清楚自己的斤兩,燕國能展到目前的盛況,全靠了洛子商一手打理,當初洛子商主動要求做軍師,他隻是答應,到後來眼見國家日日壯大,才驚歎了洛子商的能力。時光流走那麼快,不知不覺金牌軍師這個位置,洛子商已經坐了兩年多,白衣款款,風雨不動,仿佛每次見到他,都是胸有千軍計卻裝作玩世不恭的倜傥模樣。兩年來,南波萬不是沒有聽過各種讒言,小人的嫉妒,教廷的不服,多少次神話破曉那些個祭司來組隊彈劾洛子商一個,然而洛子商的本事放在那裡,興風作浪也罷,利用他的人脈也罷,南波萬都随他去了,直到今次神器争奪戰,洛子商身為軍師卻不為他出謀劃策還一個人跑去單幹,南波萬這才生氣。一生氣,他就高價請來了本年的cg冠軍,他心想科班出身的冠軍,怎麼都比洛子商一個業餘的牛逼。此舉他也是想殺殺洛子商的傲氣,并未想過讓外人取代他的位置,畢竟兩年的君臣感情擺在那裡,大多數時候,洛子商是一個讓他用得很順手的人,身為一個官二代,南波萬也很苦逼啊,平常應酬多到上遊戲的時間都沒有,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砸錢,再砸錢,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一個區區的遊戲。洛子商向來拿報酬拿得很爽快,畢竟沒有幾個人願意二十四小時候着你電話處理國務大事小事随叫随到,出兵打仗掃蕩人間除去紅藥堂那次從無敗績。然而這一筆錢卻被退了回來,南波萬開始擔心自己是不是傷害到他了,看完這次網絡上鋪天蓋地的關于秦川的爆料和洛子商的自爆,南波萬才知長生殿和洛子商兩人在競技界的真正實力,可笑他還請個傻逼冠軍想去殺洛子商的威風,這就跟班門弄斧去丢臉沒差别啊。南波萬打了兩倍的錢過去,他心想怎麼着都能安慰那家夥一下,現在卻看着原封不動退回來的錢,不知如何是好了。燕國盛世,沒了軍師的打理,才幾天功夫,上上下下全部亂了套,而洛子商原本随叫随到的電話,也怎麼都打不通了。“算了。”他揮手喊了秘書過來,“幫我訂明天去s市的機票。”他打算效仿劉備,親自去請人回來,他可不是紀滄海那種傻逼——卻說因長生殿身份的曝光,人間迎來了一批新玩家,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是秦川在另外領域的粉絲,也是堅決不信秦川是人渣的信衆,隻玩高端單機遊戲從不玩“膚淺”網絡遊戲的鐵杆們,此番蜂擁而至人間世界,僅是為了瞻仰長生殿的風采——盡管那之後,長生殿再沒有出現在人間裡。往生城外,燈火長明。人世間諸多醜惡,諸多戰亂,諸多愚昧,諸多貪婪,然而有陰影的地方必有光,哪怕它是那麼的微不足道——在這浮躁的以訛傳訛的網絡時代,大部分人隻因看了幾家不負責任的媒體報道、幾條胡亂拼湊的新聞八卦、幾篇為了吸引眼球連作者自己都不信的帖子後,就深信了洛子商爆料中的秦川是個十惡不赦的人渣,再加上原本就嫉恨秦川的一些小人趁機攪風攪雨來抹黑,這形式可謂一面倒,卻就在這一面倒的形式裡,有一群微弱的聲音堅信着他們的死神、他們的長生殿不會是那麼一個壞人。多年的信仰在一夜倒塌是什麼感受?洛子商的一記深水炸彈,讓不知多少秦川的粉絲們失望大恸,這庸庸碌碌的世間,盲目的人總是很多,清醒的人總是很少,很少的信衆們,他們堅守着黑暗中的微弱光芒,世間的泣血劫火燃上了眉眼他們亦不曾倒下。為了等待長生殿的歸來,他們甚至自形成了公會,取名——「長生教」,黑袍兜帽,手持燈火,自奉教衆。往生城外,三千長生教衆持燈而立,肅穆而寂寥,願十萬裡曠野的長風記住我們每一個人,記住城池的巨大陰影下我們日夜的呼喊與等待,我們的城主,你總有一日會歸來,往生城因你而在,人世間千百年的曆史都因你才絢爛,沒有你的人間,不是人間,你是神也好,是惡魔也罷,我們隻知這片土地因你的堅守才美麗!長生殿!若你上天封神!吾等願作你座前長明燈火!千年不滅!若你終歸地獄!此生便索性與你一道永堕輪回!萬劫不複!萬死不辭!萬年之後!又是人間一場!東方之主站在山頂,安靜看着一切,微弱的燈火外,是更多的人們暴露着本性的貪婪,再無洛子商壓制的北方教廷,再無紅藥堂鎮守的南方軍隊,他們在往生城八百裡外建起了陣陣聯營,蠶食推進,三千長生教衆誓死守護,卻也勢單力薄,終有力竭被突圍的一天。沒有城主的往生城,誰都想來這裡分一杯羹——多少的天然礦産,多少的寶貴資源,從曆史開始運轉的那一刻起就被長生殿守護着的地底世界,從未許人來開采破壞的處女地,多少年來人們觊觎垂涎的财富啊……終于等到了這一天,該死的守護者終于滾蛋的一天。萬千河山盡收眼底,碧綠的笛子重新回到王神木的指尖,他冷笑遠望,被财富蒙昧的人們大概是忘記了,沒有往生城主守護的世界,還有他東方之主王神木,若往生城真有淪陷的一天,他會毫不猶豫用召喚法術血洗人間,然而,他知道當笛子被寄回的那一天起,有個人也和長生殿一樣,永遠都不會出現了,他永遠遇不到了——他的離去比他的出現還要突然,甚至來不及等他說一句原諒。山頂的風啊吹來億萬年前的歌謠,白袍白寂落在少年墨綠色的眼底,一顆石子,打破一個世界,指尖的長笛,再不成調。蘇藥坐在王神木旁邊,望着他的屏幕,她輕聲說:“他不會回來了。”王神木默不作聲,他不知道蘇藥指的是秦川,還是顧朝顔。他隻知網絡上的鬧事一出,長生殿的最後登錄時間就沒有更新過,洛子商的也沒有,這兩個人,像是從人間蒸了一樣,一起蒸的,還有紅藥堂。蘇藥經常看着王神木在遊戲裡晃來晃去,可她自己卻一點也不想碰遊戲了,就算阿草同學不負衆望打敗草泥馬拿到了神器,她也沒心思去祝賀,秦川秦川,你是不是像每一個從前一樣,又默默地開了新的馬甲,躲藏在不為人知的世界裡?那些愛恨,到頭來也不過夢一場吧,可這已是最好的結局,不是麼?不是不愛,隻是太愛,隻是因為太在乎,所以才會離開。蘇藥清楚,若自己處在秦川的位置,就算明知是被誤會和冤枉的,可面對一人之力無法改變的世界,隻能選擇默默地躲起來,等時間的長風撫平傷口的一天哪怕這一天的到來會是在下輩子或是下下輩子,她會去沒有人知道的地方,用沒有人知道的身份,過着沒有人知道的生活,因為隻有這樣,才不會牽連到最在乎的人,人世間所有的風雨傷痛,所有的憎恨與洩憤,所有的身敗名裂,這一切都讓自己來承受就好,唯一能做的,便是在風暴的谷底,在或許再無陽光出現的生命裡,祈求人世間剩餘的溫暖能普照到對方所在的世界,希望愛着的人,一生平安喜樂。如此,是為愛。陽光彎彎折折,照進街角網絡會所的落地窗裡,這裡不同于裝潢簡陋的網吧,既能上網,又能喝茶聊天裝小資,環境考究,陽光充沛,王神木從前是這兒的常客,恰好蘇藥新找的一份文秘工作就在附近上班,于是,閑來這兩人總來這裡倚窗而坐,一個喝茶曬太陽,一個上遊戲晃蕩,這樣的日子,似乎已經持續了一個多月,沒有秦川的日子似乎總是過得那麼快,好像與他并肩懸空橋上的日子還在昨天,短暫的記憶如慢鏡頭無數遍在夢裡回放,可流轉的光陰證明着他還是消失了,不在了,不會回來了。也并非想找王神木吐槽什麼,也許隻是這樣靜靜坐着就好,王神木這個人,似乎什麼都不懂,又似乎什麼都懂。在聽她講了自己和秦川的過往故事之後,王神木隻是淡淡地說:“大概世上沒有比你們更純粹的感情了。”蘇藥笑,她知道,他看慣了世間利欲熏心的狗男女們,比如紀滄海,比如韓滟滟,然而許多時候,偏偏好人無好運,狗男女們反而活得滋潤快樂。蘇藥捧着茶杯望窗外陽光滿街,相擁而笑的情侶們挽手走在行人道上,小孩子地牽着爸爸媽媽歡快奔跑,“其實,”她說,“世上美好的愛情還有許多,難道你就沒有……?”“什麼感情,我從不相信虛無缥缈的東西。”王神木打斷她的話,手指重重一敲,白袍少年的長笛指揮着神魔殺死又一隊企圖潛入往生城的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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