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獻雲再也忍不住,他回頭一拳怼在人臉上,“樂你媽意!”
下屬們趕緊過來扶人,慌亂地用手機撥号,中年男性叫嚣着,你完蛋了,我們是政府的朋友!
陳獻雲歪歪頭,他覺得有點滑稽。
前門忽然又一陣騷亂,有人被簇擁着走進了酒吧,那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高高的個子,濃黑的眉,深邃的眼,和他藏在心裡的影子一模一樣。于鳳岐走過來,天神一樣下達無可更改的命令,他指着剛剛爬起來的中年男性,“我們是來合作,不是來欺負人的,張秘書,記下來,非洲的新廠不需要這種拎不清的人。”他說着又轉向陳獻雲,禮貌地開口,“剛剛抱歉了,這位先生,我請您喝一杯,就當賠罪。”
陳獻雲茫然地去看張秘書,張秘書胸前還插着鋼筆,腳上還穿着走起路來會噔噔響的高跟,她笑得眉眼不見,輕捷地點着頭。
她目送兩個人走出小廳,開開心心地說,“王主任,您還不知道自己得罪的是什麼人吧?想知道我也不告訴你!”說着,張秘書還吹了個口哨。這一天她等了很久,現在終于輪到她揣着這個秘密耀武揚威。
露台上沒有旁人,有張秘書在,沒人能過來打擾,隻有南十字星高踞蒼穹,仙後座和獵戶座依次排列,灑下銀色的憂悒的光。于鳳岐張開雙臂把陳獻雲抱進懷裡,“又見面了,我的小寶貝。”他們的身型仍然那樣契合,仿佛一個擁抱足以跨過悠悠長長分别的光陰。漫長的離别折磨着于鳳岐,他像被饑餓折磨着的老虎,捕獵時仍然有巨大的耐心。隐匿、窺伺、蹲守着,他在尋找一個一擊緻命的機會。
新華在非洲建廠的計劃早在布局,這裡工人的薪水隻要中國工人的幾分之一。馮若水告訴他陳獻雲去了尼日利亞,于鳳岐就在董事會上毫不猶豫地排除了其他幾個備選的國家。
半年來,馮若水每天晚上十點左右給他轉發陳獻雲的非洲日記,他看啊看啊,思念愈發草一樣瘋長。這周他終于借口新廠剪彩的事宜來了非洲,一切都合情合理,他本想着制造一個完美的偶遇,他知道陳獻雲的住址、工作、社交圈,他在心裡排演了無數悲悲喜喜的劇本。
今夜日記遲遲的不更新摧毀了他最後的理智,于鳳岐大張旗鼓離開飯局,随便那些尼日利亞的市長、将軍、商會主席去猜想吧,他再也等不及。
陳獻雲愣了又愣,他說:“你怎麼能來?”
于鳳岐捏着陳獻雲的下巴,他的手指上仍戴着那枚戒指,他們額頭頂着額頭,親昵的好像戀人,“我聽你的話,不見面,加拿大、香港,我哪兒都沒去。誰會知道你也在非洲呢?”
“你賭輸了,獻雲,三年,我仍愛你。”他單膝跪到地上,用生命仰望着他的愛人,風迢迢從大西洋吹來,帶來水汽,雨絲平行地落下,“我們和好吧。”
是愛推動每一滴雨相遇每一滴雨,陳獻雲踉跄地同樣跪下,他被于鳳岐噙住嘴唇,熱烈地吻。雨水偶然地被吻到了一起。于鳳岐熱切地吻着他,沒有一點章法,齒磕着齒,唇抿着唇,他的愛像火,點燃了陳獻雲的靈魂,沒有人忍心不去回應這樣的愛情。陳獻雲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從這個懷抱裡退出來,隻要一點力氣,隻要說,不。
他應該推開于鳳岐嗎?
陳獻雲的心猛烈地跳動,他仿佛聽見了死灰複燃的火苗筚撥作響的聲音。他想也許這就是天意,從古老的燕山山脈向南,跨過江與河,從美麗的南中國海越過馬六甲,甯靜的印度洋,燥烈的赤道非洲,他們偶然相遇,他們竟能相遇。
他本能地想再一次逃避,就像他從北京飛去東莞,從中國前往加拿大。非洲常常被認為最後的天然之地,但他知道,在市中心的燈火外,是沒有光亮的長達幾千米的貧民窟,再往外走,工廠巨獸一樣盤踞在大地上,紅色的巨獸,煙囪高聳着,流水線被按下開關,刀片翻滾着雪亮的刃,黑皮膚的人們紛紛走進去。工廠外有一排排椅子,失業的人們就坐在椅子上,等着老闆開除不勤勞的人。他們拿的工資還不到東莞标準的一半。
因此于鳳岐來到了非洲。因此陳獻雲賭輸了。
夜空廖廓巨大得令人顫栗,眩暈,金星赫赫,南十字星像一個莊嚴的允諾照臨在非洲,大陸是神的裙擺,列島是的冠冕,神說……。商品就是神。神的旨意行在每一寸土地。資本流啊流啊,像風也像水,像空氣,像陳獻雲生命中的那個叫于鳳岐的愛人。我們,你們,他們,遑論陳獻雲這樣一個盲目的軟弱的愛人,所有人,逃無可逃,退無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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