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後退一步,燃起火焰,展開作戰姿态,但是她艱難的表情告訴宋柯,這次的麻煩不是那麼容易解決的。
“她被祭祀給了山林,遭野獸分食,右手應該是成了藤蔓的肥料,所以可化作藤蔓。”
而後又有野獸的咆哮聲傳來,隻見鬼牲的左腿化作一頭九頭惡狼,瞪着幽綠的獸目,血盆大口朝着一人一鬼龇牙咧嘴,猛撲過來。
“看來左腿是進了狼肚子裡。”
因為情緒過于緊張,小芳渾身上下的血泡一個個開始像是被煮沸的開水一樣蒸騰起來,血泡一個個炸裂再生,生了炸裂,血水炸開滿地,論驚悚程度也不比對面的差,宋柯實在是有些佩服自己适應能力。沒錯,小芳也是鬼,不過是他認識時間比較長的鬼,原本是個活潑可愛的小女孩,因為生病,奶奶請了巫婆,說她是樹妖上身,要用火烤才能祛除邪祟,就這樣被活活燒死了,實在是慘。後來遇到宋柯,宋柯看得見她、心疼她,小芳喊他一聲哥哥,他也将小芳當親妹妹待。
“你很厲害,但是赢我也沒那麼容易,我絕不對不會讓你傷害哥哥。”說罷小芳周身火力大盛,團團火焰将宋柯與她圍護在内,圍困而來的藤蔓與撲來的野狼見火不由退縮。小芳操縱火點燃藤蔓,瞬間火焰氣勢如虹順着藤蔓燒了過去,鬼牲大驚,雖然它的實力遠強于小芳,但偏偏火克它。眼見火快要燃至手上,鬼牲的頭發忽然間潑出水,将火瞬間澆滅。
“她的頭是在水裡喽。”
小芳轉頭對宋柯豎起了大拇指,“答對了,哥哥真棒!”
被一個小屁鬼誇贊,好像學生老師的位置颠倒過來,宋柯有些哭笑不得。
“你有何冤屈,不願輪回轉世,化為厲鬼,為害人間?死而有怨,不妨相告,我必全力,為君解恨。”
“活鬼?”鬼牲惡狠狠地盯着說話的宋柯觀察好一會兒,好似終于明白為什麼這個家夥能看見自己,而且還有個小鬼幫他打架。
生而為人,人死為鬼,而世上總有那麼一些雖還活着,仿若死去,明明存在着,卻總讓人記不住的“透明人”,陰間稱之為活鬼,活鬼者,可通陰陽,備選閻羅也。
“難怪陽氣那麼不純,活鬼也是鬼,我是鬼,你也是鬼,你怕我做什麼?”鬼牲一臉陰沉地嘲笑。
“不,我是人。”
聽到這個回答,鬼牲嘴角裂開,幾乎要撕裂大半張臉,放聲尖笑起來,她這一笑,陰森森聲音刺耳難聽,劇烈的抖動使得腐爛的内髒肉塊與蛇蟲掉了一地,就見掉在地上的蟲蟻們受驚瘋狂往肉泥裡鑽動,“你是人?哈哈哈哈哈,自古鬼都說自己是人,但人從未承認過自己是鬼。半隻腳踏進鬼門關,你算哪門子人?”
可能是因為笑得太過,“嘎嘣”她的脖子竟然就那樣笑斷了,一聲脆響後露出鮮紅的白骨,油脂樣的骨髓淌出引發蛆蟲們哄搶,止了笑後,用聽着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喉嚨的憋悶聲音飄忽着道:“今日我來此本是想借點陽氣,沒想到還能碰到個意外驚喜。我不管你是人是鬼,你既然能通生死,關聯陰陽二界,替我辦件事情。”
聽得進話,講道理。宋柯這才放下心來,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抹了把血。
這回小芳不樂意了,她人小鬼大,叉着腰翻着白眼:“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那鬼的伸出幹癟扭曲如樹根的手,将自己的頭扶正,“我說了他不是人,否則,他不會還好好地站在這裡。再者,我不是求他。小鬼,不要以為在我手下活過幾招就狂妄無知,你不是我的對手,奉勸你少管閑事。”
小芳就要發火卻被宋柯攔住,“打架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和平相處。”再說還打不過人家,有台階就下了吧。
“哼!”小芳氣鼓鼓地背過身去。
鬼牲黑漆漆的眼眶死死盯向宋柯,“你剛才說的話可還當真?”
“當真。”
“你們知道我是被生祭的,所以并非是我不願輪回投胎,而是那群王八蛋為防止我化成厲鬼複仇,用鎮魂咒将我鎮壓,讓我永世不得超生,直至靈魂也被這山野啃食殆盡。”說到這裡,鬼牲的聲音裡帶上了刻苦的恨意,陰森森就像要将黑暗侵蝕人心,“你替我将鎮魂咒解了,讓我好生去投胎,若擔心我找他們複仇,你大可放心,我可以……”
“不擔心。”
未盡的話被打斷,鬼牲倒是一愣。
“你大可去找害死你的人報仇。”宋柯找來抹布擦了擦身上的血,推正歪斜的鏡框,擡眼淡若輕煙說了句。
鬼牲表情怔了怔,再仔仔細細将這個其貌不揚的人上下打量一便,看起來唯唯諾諾,“你倒是……有些意思。”殘留完好的嘴角揚了揚,鮮紅的,看樣子是抹了口紅,活着時也一定是個極愛漂亮的時尚姑娘,嘴角天生向上,還是微笑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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