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遜哼了聲,兩腳把鞋子一勾,沒穿進去,就踩着鞋後跟。賀川坐着沒起,她也沒起來,晃了晃腳上的白球鞋,已經快變成黑球鞋了。過了會兒,賀川說:&ldo;過來。&rdo;蔣遜問:&ldo;過哪兒?&rdo;&ldo;這兒。&rdo;蔣遜站了起來,踩着球鞋朝他走了一步,賀川拍了拍自己的腿,蔣遜跨坐下來。蔣遜摟住他的脖子,賀川攬着她的腰,低頭吻她。兩人剛刷過牙,同一種薄荷味,涼涼的。天上落的雪漸漸多了起來,糙甸齊齊地随風飄,漫山無人,隻有溪水邊交頸相偎的男女。兩人回到牛棚的時候,馬腳子們基本都睡下了,十幾個人西邊幾個南邊幾個,隻有東邊空着,特意給他們留的。旺火還在牛棚正中燒着,裡面還算暖和,偶爾有幾粒雪從屋頂漏下來,也落不到東面。蔣遜把擦爾瓦鋪到了一堆稻糙上,往上面一躺,邊上還空出一位。賀川把多餘的擦爾瓦卷到她身上去,也躺了下來,低聲說:&ldo;靠牆。&rdo;蔣遜往裡面挪了挪,翻了個身,面朝牆壁閉上了眼。腰上很快搭來一隻手,蔣遜說:&ldo;太擠了。&rdo;賀川又往裡一頂:&ldo;沒覺得擠。&rdo;&ldo;我臉都貼牆了。&rdo;蔣遜又翻了個身,這次面朝賀川,她睜開眼說,&ldo;這還不擠?&rdo;賀川說:&ldo;還行。&rdo;兩人嘴都快貼上了,蔣遜笑着:&ldo;還行啊?&rdo;賀川說:&ldo;還不想睡?&rdo;&ldo;睡了。&rdo;蔣遜把眼閉上了。兩人很快就睡着了,半夜卻又被凍醒了一回,屋頂上漏下的雪越來越多,火也快燒完了,蔣遜把擦爾瓦裹緊了點,賀川低頭看了她一眼,起身去添柴。次松也醒了,睡眼惺忪的起來添柴,小聲問:&ldo;起了啊?&rdo;&ldo;沒呢,加點柴。&rdo;次松說:&ldo;雪大了,等下早點出發吧,牛棚裡也不好睡人。&rdo;&ldo;嗯,等天亮一點就走。&rdo;次松往火坑裡加了幾根柴,望了望睡在東牆角的女人,說:&ldo;你老婆居然能睡在這裡,真不容易。&rdo;賀川說:&ldo;她比男人強。&rdo;&ldo;她不冷嗎?&rdo;&ldo;應該不太冷。&rdo;&ldo;你很疼你老婆啊。&rdo;&ldo;疼她?沒覺得。&rdo;次松笑了笑,添完柴,又回去接着睡了。賀川回到東邊,低頭看了眼蔣遜,她睡得不熟,應該還是覺得冷。他重新躺下,她自動自發的往熱源靠了靠。賀川順手摟過。天沒太亮的時候,馬幫隊伍就起來了,一夜雪,後面越下越大,牛棚裡都有了水坑。幾個人去溪邊裝了點水回來,煮開了,匆匆忙忙的吃了點幹糧,喝了點熱水。賀川和蔣遜跟他們吃的一樣,兩人吃得都不多,隊伍很快就出發了。兩個小時的路程,因為大雪,他們多走了近半個小時,前面就是吊橋,吊橋不遠就是巴澤鄉了。次松欣喜:&ldo;真的好了,可以過啦!&rdo;馬腳子們一個一個的走。吊橋窄,底下就是深淵,踩空了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蔣遜沒往下面望,視線直視前方,跟着隊伍慢慢地走。前面的次松回了下頭,喊:&ldo;你拉着你老婆啊,女人家會害怕!&rdo;賀川側頭看了她一眼,蔣遜說:&ldo;看我幹什麼,看路。&rdo;賀川說:&ldo;有本事你往下面看一眼。&rdo;蔣遜瞟了他一下,随即往下面一看。賀川沖次松說:&ldo;我說了她比男人強!&rdo;次松豎了下大拇指:&ldo;膽子大!&rdo;終于到了巴澤鄉,鄉民少,每戶人家都離得很遠,今天下雪,路上更是沒什麼人。次松的隊伍還要往山上去,在這裡就跟他們道别了。等隊伍走遠了,賀川和蔣遜往有人的地方找。終于見到了人,一個六十多歲的阿婆提着一個桶往屋子後面走,賀川及時喊了聲。阿婆聽他們說明來意,詫異道:&ldo;王雲山?是不是王老師啊?&rdo;賀川記得木喀公安局的民警說過王雲山當了老師,應道:&ldo;沒錯,就是王老師。&rdo;阿婆說:&ldo;王老師上個禮拜從吊橋上掉了下去,現在在家裡養病,身體不好了,都說熬不了多久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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