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化完他說的,黃鹦沒給人反應的機會,就掉頭跑上樓去。陳宗月在原地,跟着邁上了兩步,喊道,“你去哪兒?”
“我還沒跟阿伯道别呢!”脆脆的聲音傳下來。
陳宗月還納悶一下,才失笑着搖頭。
日光把土灰色的牆照得如同柔軟的沙,黃鹦低着頭躲開太陽,在靜怡房間的窗前晃了幾下,小女孩一進屋就注意到她,過來拉開紗窗,飄出一股淡淡的驅蚊香。
“我要走了,這個送給你……”黃鹦将一隻禮物袋遞進窗欄裡。
靜怡接住禮物,小心地張望了一眼不遠處的男人,天亮的時候一瞧他,年紀很大,比黃鹦大好多就像她叔叔一樣。靜怡扁扁嘴,“你還會回來嗎?”
黃鹦想了不到片刻,就說,“你可以來找我玩呀,我寫了張電話放在裡面。”她很義氣的保證,“你ll個電話,我馬上叫人過來接你!”
第66章66
在小房間裡電風扇咯咯咯轉着,吹散了驅蚊的薄荷味,吹起桌上的課本書頁,牆上有十字架的貼畫,寫着神愛世人。
靜怡懷疑地瞧着她,“是不是真的啊,你有沒有那麼厲害?”
黃鹦把胳膊伸進窗欄,捏住她的臉,“你吃了我多少蛋撻,還不相信我?”靜怡‘嗷’地叫着,打掉她的手,就見黃鹦彎腰示意她湊近自己,小小聲說,“偷偷告訴你,月底我要結婚了,到時請你喝喜酒。”
靜怡眨眨她的單眼皮,“同……那個男人啊?”小手指戰戰兢兢地,指向站在樹蔭下的男人。
他的視線望過來,靜怡的小手指就即刻收回掌心裡去。
黃鹦笑起來的時候,眼底隆起的兩道肉,好似軟乎乎的倫教糕,她點着頭,“嗯!”
靜怡總在腦海中把她對上電視劇裡爸媽欠債,隻好被押給債主,以身償還的女兒,而黃鹦又不像是被強迫,靜怡說,“……你開心就好咯。”
第二日早上,陳先生已經收拾好自己,準備出門,他身形健碩都是長年累月健身的結果,穿上襯衫居然看不出,這件衫比黑色淺一些,菱格紋更暗。幸好他有張不常言笑的臉,嚴肅又有點兇,起碼斬到一半的爛桃花。
黃鹦慢悠悠地在切片的法棍面包上抹黃油,目光随着他走出去,咬下一口,酥脆聲似響在耳邊。
陳宗月開門瞬間,好巧有一位律師正要按門鈴,是這次幫到大忙的連律師,信得過,所以請他過來一趟,再幫黃鹦填份表。
連律師坐沙發之中,将公文包塞在身側,挂住喜氣洋洋的笑,對黃鹦解釋,填完表她就是法律承認的陳太太啦。
夏天沒有結束,好像越來越炎熱,一輛的士卻不是尋陰涼之地,才躲在蓊蓊樹木的角落,它是等待黑色的轎車從别墅大門開出,順着坡道開走。
的士司機通過後視鏡,望見一雙浮腫的女人眼睛,她确定那輛轎車不會再折返,她推開車門,燥熱的空氣迅速席卷車内,馬上又被車門阻隔。
傭人統統不明情況,但知道她是過去常常來家中做客的李小姐,沒人敢攔下她,讓她蹬着高跟鞋,一路暢通到了挑空的大客廳。
連律師聽到些聲音,瞥見李佳莞的臉,如同見到鬼,這一位被他下套騙過的女人以前接觸過好幾回,都有所了解,按她脾氣肯定要發瘋。即使比大部分同行聰明又有高水準,可他的缺點就是膽小,打官司之外,不想惹麻煩事。因此,他着急忙慌地收好了表單,說着,“陳太,既然沒有其他事我就走先了。”
才簽完自己名,筆還握在手裡,黃鹦擡起頭見連律師夾上公文包,匆匆告辭而去,跟着她就望向來到客廳的女人,隻一眼,她低垂睫毛,平靜地扣上筆帽,甚至還想端起盛着葡萄汁的茶杯抿一口,沒感到危險,不當一回事兒。
連律師溜得快,眨眼要出了門廳,也不忘記機警地叫保安,抱着公文包,拼命指屋中,“裡面裡面!”
今天黃鹦肩上披着肉橘色的薄衫,袖子在胸上綁住結,穿得是白色的紗裙,點綴着刺繡蕾絲,就像新娘的婚紗一樣精緻潔白,還有剛剛連律師稱她‘陳太’。
好一個陳太,李佳莞揚起下巴,要敲碎她的美夢,“你慘了……”
不怪連律師膽小,李佳莞好像兩天沒休息,昔日蓬松秀發被油脂粘在頭皮上,妝容沒得卸,她的甜美容貌全部裂開,睫毛膏染得眼眶烏黑,宛如不想去投胎的幽魂女鬼,不知道是誰慘。
“你以為犧牲一個孩子,就能安心享受現在的一切了?知不知陳宗月點解要報複阿爺,因為阿爺害死他全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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