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擦拭着,半晌才低語道:“母親,近日金陵的雪很大。”
梅花自然不會回答他,一陣風來,倒是吹落幾瓣在雪地裡。
他将這當作了回應,微微笑了笑,“母親,我打算要到長安去了,有些遠,您應當不會怪我走這麼遠吧,當初您是讓我遠走的,叫我走得越遠越好,那時候我沒有聽話,纏着師傅留在了金陵,這回我該聽話了。”
雪飄在他眉間,疏落了他憂戚的眼神。
梅枝上又堆起點點的白,他彷佛閑不得一般,又扯了一片袖角去擦拭,一面絮絮道:“母親金陵的事,春來前便能解決了,我欲從水道去長安,該是明年春時,江上春景正好。”
他說着突然想到什麼,笑道:“母親,長安來了個楚三郎,很會作賦,寫過一篇《春江賦》極為動人,您好文辭,我念給您聽聽吧。”
他信口低聲誦詠,末了又道:“他們北人很有趣,有的性情遼闊,有的卻十分小氣,師傅收治了一個小娘子,便是這楚三郎的妹妹,倒是惱我幾回了,母親,我……”
他語氣漸漸低落,猶疑道:“母親,我本來答應了她不會傷害到徐西屏的家人,但是我失信了,她或許會生我的氣,或許也不會,母親,她會生氣嗎?”
他像個小孩一般,就着這一句問得毫無章法。
雪已經停了下來,風也靜了,梅枝沒有再動。
他站在樹前,頓了身形。
身後有沙沙的踏雪聲傳來,“要知道她有沒有生氣,你去問問便知道了,你母親沒有見過那小娘子,要如何回答你呢?”
他收拾起臉上哀色,笑着回身問向來人,“阿翁,你今夜又是醉酒了吧!”
來者裹着一身破衾,雪光之下分得清是個老人,正是曾經南陽王府的管事,隻見他聽到問話後拎起酒壺又灌了一口酒,呼出一口白氣,“這點酒醉不倒老奴,暖暖身子罷了。”
說罷他拖着瘸了的腿坐進亭中去,猛拍了一把,“世子啊,老奴這腿越發地不得勁,怨那昏君當初折磨,不知道能不能熬過這冬日裡去,您去方太醫那裡給老奴讨點藥罷。”
“阿翁,師傅如今不在山中。”
老者便将酒壺一頓,起身走到那梅樹邊上訴苦道:“王妃,世子薄涼啊!老奴拖着這殘軀看家,他連藥也不肯為老奴讨一副來。”
方晏因他此态笑了出來,“我去讨來就是,阿翁不必告狀了。”
老者這才作罷,卻不許他多在此處停留,一個勁兒将他往外推走,“速去速去,這裡破敗得很,待久了人都要廢了。”
方晏歎息一聲,在他推攘下終于提步離開,然而老者悠悠又不來一句,“世子啊,去之後要好生與小娘子解釋,是你的錯要認,不是你的錯萬不能認。”
方晏無奈回身,“阿翁,我隻是去給你抓藥。”
“老奴知道,去吧去吧……”
楚府中,采采将楚衿帶回那朵冰花取下,其挂在屋檐下大半日,早沒了形狀,她借着燈籠的光照了半天,拎着回到屋裡給楚姜看,“女郎,可惜了,這成了個冰坨。”
楚姜被她逗笑,從她手上拎過來,“要是長姐在,這花她也能雕。”
說到楚赢,一旁熨衣的阿聶便十分思念道:“元娘早說要來,卻一直未來,也就書信過來,叫我們思念得緊。”
“也不算長姐無信,她跟姐夫在外遊曆,天地廣闊,萬物都值得,來金陵守着我們反而少了自在。”
她一面說着,開窗把那冰花扔在了雪地裡,“我是情願看着長姐在外自在的,這裡,并不是好江南。”
阿聶将話咽回去,“自然是不如長安好。”
楚姜聞言輕笑一聲,“也不是都不好,人事各異,長安沒有小娘子願意與我說話玩耍,這裡卻有,長安也沒有神醫,沒有小方祜這樣的小童兒。”
采采跟在坐在火爐邊,撥着炭,順口接道:“那長安也沒有方郎君那樣的賊人呢!”
“這樣的,自然是沒有的。”才剛說完,她似乎覺得自己臉上的笑容不對,刻意繃緊了嘴角,跟着采采一道低斥了一聲,“這樣膽大的賊人,長安可容不下他。”
阿聶聽得好笑,卻不忘囑托道:“女郎既然有了這樣的想法,往後還是少與那方晏來往的好,先生是先生,他是他,山野之人,女郎是千金之軀,幾回因他有了危險,如何能再與之結交?最好郎主在金陵的事盡快辦完,我們也早些回長安去,跟這人遠幾分。”
屋檐下的鈴铛傳來寒風信,砸在氤氲了滿屋的暖香中,阿聶的話也像是這鈴铛聲。
暖夜的柔和仿佛被擊碎,楚姜松快的心也似乎被什麼攥住,卻無以言表,怔了一瞬便低頭看着通紅的火爐,輕應道:“我明白的,阿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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