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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安，你現在确定南方的幾艘大船都被雹災給攔住了？”郭氏難掩滿臉驚喜。郭少安笑道：“千真萬确，這幾日我派出去打聽消息的幾撥人全都回來了，那些大船剛一上路就被一場雹災給砸沉了好幾艘，餘下的幾艘也全都損失慘重，哪怕是他們能過來，今年的絲價也鐵定是要翻倍的。所以姑母，今年這一批絲，咱們是鐵定要大賺了。”“太好了，太好了！”郭氏喜不自禁，手裡摳着佛珠連聲道：“佛祖保佑，佑我林家。”郭少安端起清茶淡淡抿了一口，狀似無心地問了一句：“适才我從角門邊上過，看見少奶奶正在掃地。瘦瘦小小的一個人兒，幹起髒活兒來倒也有模有樣，小戶人家的女子果然不嬌氣。”郭氏這才象是想起了什麼來：“喲，你說她啊，前幾日我看那妮子刁頑，便罰她去掃園子了，聽下人說，她做事倒也勤謹，未有半句怨語，活兒也幹得似模似樣的。”撫起杯子也喝了一口，郭氏淡笑：“也罷，罰她也罰得差不多了，吳媽，你去傳個話兒，叫她換身衣服入内苑歇着吧，往後這些活計不必讓她來做。”吳媽領了諾，徑自出了苑子，擡頭卻見翠兒坐在樹底下，拿手照着自己的脖頸一下下地撓着，臉上的神情似是有點恍惚。“翠兒。”吳媽叫她。翠兒擡頭，眼神滞了一下方省：“吳媽，有何吩咐。”吳媽看着她：“你這會兒去園外，告訴少奶奶一聲，隻說夫人傳話過來叫她入内苑去，往後那些粗活兒不必她做了。”“啊？”又是少奶奶？翠兒心下有些不悅，不由得小聲嘀咕了一句：“非得我去啊？”吳媽眉頭一豎：“你幾時變得這麼多事兒了？叫你傳個話也這般推三阻四的？”翠兒小聲道：“吳媽，非是我憊懶，是少奶奶她那個人……怪得很。”将手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指“前幾日她把隻死耗子放在我被子裡，我這幾天身上一個勁地癢，昨天她還……”吳媽不耐煩地打斷她：“說你多事，你還來勁了？還不趕快去？”翠兒不敢再多言，自去園外找菜籽。菜籽低着頭将園子裡的一地落葉掃淨，正坐在樹下抱着腿休息，眼看着翠兒沒好氣地走到她面前：“少奶奶，适才夫人傳話了，說叫你回内苑住着，往後這些粗活不必叫你幹。”“真的嗎？”菜籽陡然一臉驚喜，上前一把抓了翠兒的手腕“你是說真的？夫人她真的這麼說了？”翠兒被她那一臉誇張的表情給驚了一下，還未開口，突然看到菜籽的滿臉喜色驚在臉上，嘴角一陣抽搐，突然眼睛一翻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地抽抽起來。“啊，你這是怎麼了？”翠兒吓得一聲驚呼，沖到菜籽身邊剛想要推她，菜籽突然大嘴一張，抱着她的手臂就要咬，翠兒吓得驚叫着躲開地，卻見菜籽倒在地上，一邊抽搐，一邊繼續吐白沫，眼睛珠子還不停地往上翻，那個樣子是要多吓人有多吓人。翠兒吓得面無人色，強掙了她扯着自己的手，掉頭就往門外跑：“快來人啊，少奶奶發了瘋，她要咬人了！”吳媽傳完了話正要回去，突然聽到身後叫聲一片，卻見翠兒瘋瘋癫癫地跑出來扯着一個粗使丫環的手使勁搖：“快點快點，少奶奶不好了，她要發瘋，她要咬人，你，你快去找郎中！”那個粗使丫環被她的樣子吓了一跳，趕快扭身去找郎中去了。吳媽皺着眉頭走過去：“翠兒，你又在瞎喊什麼？少奶奶怎麼又不好了？”翠兒一把扯了她的手：“吳媽，我真的沒有騙你，少奶奶那個人邪着呢，我适才剛把那個消息帶給她，她就一下子倒在地上直發癫，我想救她，她還咬我，可把我給吓死了。”翠兒一邊說一邊扯了吳媽的袖子就往園子裡走。吳媽被她扯着腳下連跟頭，随着她到了園子一看，不由得臉色一黑：“這裡哪兒有人啊？”“少奶奶适才發了癫，她……”翠兒話沒說完，也被眼前的情形給驚了一跳，隻見院子裡空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翠兒當即就傻了眼，吳媽氣道：“你這丫頭，這幾天當真是瘋了？隻管滿口胡沁？”“我，我……”翠兒一臉委屈，看了看菜籽又看了看吳媽，隻覺得滿腦子亂筋纏作一團：“吳媽，真的，我沒騙你，剛才，剛才少奶奶她真的就倒在這裡發癫，口水白沫吐了自己一身，混身上下都弄得髒兮兮的，真的是和個瘋子一樣。“誰和瘋子一樣啊？”旁邊的花樹後面傳出一個慢悠悠的聲音，吳媽回頭一看，隻見菜籽一身衣服穿得幹幹淨淨的，正在拿着水勺往一旁的花樹上澆水。回頭瞥了翠兒一眼，菜籽冷聲一哧：“我就知道你這丫頭妒恨我，沒想到你會惡毒成這樣？大白天的，到吳媽面前來咒我發癫？！”翠兒看着她，早就吓得面無人色了，張着嘴瞪着眼，臉上的表情就跟見了鬼一樣。菜籽沖着吳媽道：“吳媽，您這是找我有事兒？吳媽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兩眼，确定她神色如常，又止不住回頭狠狠地瞪了翠兒一眼，這才道：“夫人适才叫我過來傳說，說是往後你不必在園子裡幹粗活兒了，直接回内苑就好。”“哦。”菜籽淡定地一笑，極為得地說了一句：“辛苦吳媽來傳話。”話音未落卻聽到園外人聲一陣，适才那個粗使丫頭引着一名郎中進了園子，急急忙忙地道：“先生，我們家少奶奶就在裡面呢，你給她好好看看，聽說是發了癫。”轉眼一堆人走到面前，菜籽凝了眉：“發癫？哪個發了癫啊？”那個粗使丫頭一看到她好端端地站在那裡，當即驚得一掩口：“少奶奶，你這不是好好的嗎？翠兒姐姐為什麼說你……”菜籽冷眼看了翠兒一眼：“她說的話你們也信？”翠兒怔怔地看着她，臉上冷汗直冒，硬是連周圍的人說什麼都好象聽不見了，太詭異了，太可怕了，這個少奶奶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到底還能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死耗子，狗屎，發癫，咬人……翠兒感覺到自己象是突然在大夏天被人給扔進了冰水裡，四肢麻木，腦子也越來越糊塗，漸漸地感覺到周圍人說話的聲音都越來越遠了。那郎中早已上前一步，盯着菜籽的臉仔細看了兩眼：“适才說發了癫的人就是你？”菜籽當即怒道：“喂，你這郎中胡扯什麼呢？我看上去象是發癫的人嗎？”郎中沖着她打量了半晌，皺着眉頭道：“不象。”“那不就結了？”菜籽一拍手，還不忘狠剜了翠兒一眼“這事兒還不明擺着呢，這是有的人生怕我過得太好礙了她的眼，存心咒我惡心我呢？”“我……我沒有！”翠兒死嘶力竭地為自己辯解了一句，情緒徹底崩潰了，神魂意識象是被人攪成了一團爛泥，連呼吸都變得不暢起來，指着菜籽的鼻子喃聲罵道：“你……你……妖精，怪物，你……你騙人，你……”話沒說完，眼睛一翻，倒在地上就暈了過去。“喲，不是說我發癫了嗎？怎麼是你先倒了？合着這位郎中是你給自己請的啊？”菜籽把肩膀一聳，一臉的雲淡風輕。眼前的郎中又開始搶救翠兒，菜籽兀自把身子一轉，慢悠悠地向後院走去，連着整了翠兒這三回，想必往後不管再從她嘴裡冒出什麼話來都沒有人相信了吧？呵，最少林清歡現在安全了。“這麼說夫人已經免了你的罪，叫你重新回來做少奶奶了？”林清歡揚手抛了一塊點心到自己嘴裡。“對啊。”菜籽點了點頭，将他和自己面前的杯子全都添滿。“消息已經坐實了，外面的大船鐵定過不來了，城裡的絲價這幾天已經開始猛漲，現在已經漲到了一百五十文。今天夫人把我叫過去，特地問我現在這個絲到底賣還是不賣。我當時沒有作答，隻說這事兒要回來再仔細想想，清歡，你覺得怎麼樣？要是現在賣了，少說也能賺上十來萬兩銀子呢，唐家的窟隆一下子就能堵上了，按我說，不如現在就賣了，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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