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奇怪的人,怎麼能來得那麼快!頭頂那隻手是如此用力,痛得讓她腦袋裡一片空白——誰?是誰?在這萬丈水底,又是誰竟能這樣靈活地來去,貿然揪住了她的頭發!她被那個人提着頭發從泥沼裡拎起,一路從水裡浮起,耀眼的光籠罩下來。影影綽綽,她看到那個人周身布滿了魚鱗一樣的紋路,雙手雙腳上連着薄薄的膜,一邊扯着他,一邊劃動着手足,在水底吐出一串氣泡來——她明白過來了:哦,是鲛人!在這個萬丈深的水底,本來除了鲛人也沒有别的東西了。“放開我!”膽氣一下子壯了起來,她憤怒地掙紮,雙手抓向那個人的手臂,“我是複國軍請來的客人!蘇摩都對我客客氣氣!你敢這樣對我,我要去告訴炎汐!”“咦?”身側那個人忽地發出了含糊的聲音,詫異地回頭看着她,“你不是鲛人?”随着他的發聲,水裡有吐出的氣泡浮起。“老三,管他是不是鲛人,先帶回船上再說!”又一個聲音穿過了機械的轟鳴,在頭頂悶悶傳來,“你閉氣的時間快到了!”“嗯。”那個“鲛人”應了一聲,一手抓着她,另一手則扯了扯腰間的拉索。拉索的另一頭通向那個懸浮于頭頂的巨大機械底部,那笙浮在雪白的水藻叢上,仰頭望着那個圓形螺旋紋樣的怪物,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這……這又是什麼東西?木構,泛着金屬的冷光,卻能在水底出沒!那個人扯動腰間拉索,另一端感受到了這邊的舉動,唰地一聲将拉索往回收。那個“鲛人”的身子立時掠回,沖破了水流,速度竟快過了箭魚。啊,原來是這樣!他剛剛如此迅速地沖過來逮住了自己,原來是有人在幫他!在被抓着往上拖的刹那,那笙恍恍忽忽地想着,心裡覺得不安,卻一時尚未明白對方究竟是什麼身份。然而,在她被帶離水藻叢的刹那,忽然間感覺到了腳上有某種柔軟的束縛,似是有什麼東西将她從腰到腿都纏繞了起來,不讓她被帶離。“咔!”金屬的斷響傳來,原來是那一條拉索被居中扯斷。那笙擡眼看去,忽地倒抽了一口冷氣——水藻!那些雪白的水藻忽然活了一樣,從水底紛紛探出來卷住了她和那個人,同時包裹住了那一條拉索!就如無數觸手忽地探出,将他們截留下來。裹住她腰腿的水藻力道輕柔,然而卷住那個人的水藻顯然極端用力。她一擡頭,就看到對方口鼻裡噴出了血,張開嘴巴發出了最後一聲凄厲的呼喊:“女蘿!……有、有女蘿……水底森林……”“喀喇”,那些雪白的水藻更加用力地卷住了他,那笙清晰地聽到了肋骨一連串斷裂的聲音,宛如鞭炮細細響起。斷裂的拉索瞬間縮回了艙底,那個螺形的怪物發出了巨大的轟鳴,急速旋轉着,周身發出了一道道白光。“來這裡。”那笙耳邊忽然聽到了輕微的聲音,裹住她腰腿的水藻忽然用力一拉,她立刻就被拉到了貼着水底。腐臭的氣息撲面而來,她忍不住哇的一聲反胃嘔吐。然而那些雪白修長的水藻卻推搡着她,将她往最軟最深的泥沼裡按去:“小心螺舟,快躲進去!”是誰……是誰在和她說話呢?那笙四顧,卻看不到一個人。聲音未落,巨大的轟鳴在水中炸裂開來。螺形的怪物吐出了一道白光,呼嘯着沖向這一片水藻森林,所到之處,所有的珊瑚岩石都被摧毀,整片水域都在振蕩!那笙驚呼了起來——這……這個怪物,力量驚人得如同風隼?!然而,就在那一道白光快要擊中她的刹那,無數的雪白水藻瞬間豎立起來,交織成了密密的屏障,裹住了那道白光。白光的速度凝滞了,然後在水中轟然盛放。無數的水藻在水中四分五裂,然而更多的水藻纏繞了上去,宛如觸手。那笙怔怔地匍匐在腥臭撲鼻的水底泥沼上,仰頭望着這驚心動魄的一幕,忽然發現了這一刹那、整片水域都被染成了血紅色!——這,這是……那些”水藻”裡流出來的?那些水藻……是活着的麼?“逃……逃啊……”耳邊忽然又傳來微弱的聲音,那些雪白的水藻在對她說話,“既然你自稱是我們複國軍的客人,就快逃去大營吧……這裡我們來擋……”是誰?是誰?那笙手足并用地爬向叢林外頭,顧不得肮髒泥濘,驚惶四顧。忽然,她終于看到了聲音的來源——一雙碧色的眼睛,浮凸在不遠處的水底地面上,急切地望着她。“啊!”她叫了起來,看着一個又一個鲛人從地底革囊中露出眼睛。整片”水藻”都在浮動,那些鲛人們從腐臭異常的水底鑽出來,舒展開了雪白的手臂迎向那一個巨大的怪物。她們纏住了那個東西,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肢體被擊碎,血液漂滿了水底——她們的眼睛裡都是死沉的碧色,沒有生氣,宛如……在九嶷山下看到的那一批女蘿。“我們來攔住螺舟,客人,你快逃啊……”一個又一個微弱的聲音在耳邊回蕩,那些女蘿們密密麻麻從水底浮出,纏住了那一個龐大的怪物。那笙踉跄地奔逃,然而眼前全是雪白的叢林,仿佛無窮無盡。哪裡……哪裡出來那麼多的女蘿呢?真岚他們去了哪裡?複國軍大營……又在哪裡?她逃得不知方向,連着絆倒了幾次。然而,等最後一次站起時,眼前的水已然變成血紅色,水中充斥了巨響和狂亂奔逃的魚類。她駭然回首,隻看到那個叫螺舟的怪物在急速地轉動,化成了一道白光。細細看去,那些白光卻是鋒利的刀刃,從螺舟的側舷伸出,飛速旋轉着,将一切盤上來的雪白手臂割斷!“呀!”她叫了一聲,心裡陡然一熱,便再也不管不顧地停了下來。仿佛察覺了這個水底來客的用意,附近的女蘿們紛紛推了過來,用交織的手臂攔住了蠢蠢欲動的那笙。然而那笙望着那個半空中瘋狂旋轉的殺人機器,臉繃得蒼白,忽然間擡起手,在前方的水中劃了一個符号。隻是一瞬間,她便憑空從水裡消失了。女蘿們錯愕地相互看着。背後的轟鳴聲越來越尖銳,那一隻螺舟如同旋轉的割草機一樣推進過來,将這一片海底森林夷為平地。女蘿們被連着紫河車一起從水底拔出,無數的斷肢和藍發飛揚在水裡,染得一片血紅。然而她們卻毫不退卻,依然用修長的手足交織成屏障,阻攔和撕扯着那一隻螺舟。那一道白光漸漸微弱,螺舟旋轉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無數的手臂立刻如藤蔓般攀爬上去,将整個螺舟密密包圍。金屬和薄木構成的螺舟發出了喀喇的響聲,癟下去了一塊。然而那些觸手四處攀爬着,卻找不到可以繼續下力的地方。旋轉的輪片鋒利無比,立刻将那些攀爬上來的觸手截斷!※※※忽然,有一道水流輕輕劃過輪葉間,奇異的光一閃,隻聽”咯”的一聲響,螺舟上飛旋的白光忽然停頓了一刹。“該死!怎麼卡了?”螺舟裡傳出悶悶的叱罵。咔的一聲輕響,方才射出長索的地方又移動開來,一個穿着薄膜制成衣服的人探出半個身子,敏捷的四顧,“奇怪,老大,輪葉被什麼東西弄折了!”“什麼?”艙裡有人怒斥,“胡說八道!精鐵的葉片有什麼能弄折?”那個人迅速的浮出艙壁,如蛙一般蹬着,攀上外艙仔細檢查,然後吐出一口氣,又潛遊回去,冒出頭來禀告:“真的是斷了!切口很整齊——不像是那些女蘿弄出來的,會不會是複國軍大營的人已經出來了?我們通知附近螺舟都彙聚過來吧!”就在他吐出氣泡,攀回艙内的刹那,身邊的水也嘩啦的響了一聲,濺上了艙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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