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假定胡蔚經曆過的,不見得會比他少,畢竟她美而大膽,想要什麼的時候,會自然而然伸手攫取,不知顧忌為何物。而這世上的老男人,生活态度都很類似,最多給的零用錢幅度有所區别。有什麼關系。沈慶平想。當他看着胡蔚,擁抱她光滑滾燙的身體,心情始終像是在初見時候。他這樣告訴她,女孩子很開心:“若始如初見?你很懷念我們第一次見面嗎?我記得你一聲不吭就走了啊。”年齡和經曆會造成物理學測量不到的鴻溝,我們近在咫尺,卻遠如天涯,無法相互理解。他初見她的心情,是在一種難以名狀的寂寞感裡,是找不到值得做的事,見不到想見的人,必須要逃避到熱鬧裡,把自己的時間一點點殺死,等待好時光的來臨。手機關掉,卡取出來,分别放在不同抽屜裡,沈慶平打電話給許臻:“你接到周姐了麼?”對方笑:“沈先生,我剛上快速線,沒那麼快的。”“好,你等下把周姐送過來,用我的現金卡去買一個包,prada那個什麼漸變金色的大包,再提五千塊,如果胡小姐再找你,你就過去拿給她,告訴她我很忙。”許臻說:“好。還有其他事嗎?”沒有,挂機。他的優點是行動力比思考力強,執行永遠到位,卻不多問一句不該問的,也不多說一句不該說的。從二十四歲退伍,當他的司機,到現在快六年了,中國對現役軍人的訓練結果,至少在許臻身上表現出了很成功的一面。沈慶平站起來舒展了一個筋骨,出神地望着窗外,他的寫字樓在天河,地段最好的位置之一,偶爾能夠看到天空中飛鳥掠過的餘迹,姿态逍遙。懷上他的孩子,和他的血脈一并存在他的生活中。在胡蔚看來,這應該是最有殺傷力的武器吧。自然賦予男人傳宗接代的能力,而他過去三十年都在浪費,直到漸漸沒有什麼好浪費的―――胡蔚那麼美,裸體的光芒足夠照亮一千個黑暗,理論上男人會一頭撲進去,被直接燙死,還口含微笑,但事實是,他們有時候會扮演相反的角色,對于情欲,她充滿期待,而他逃避期待。他畢竟老了。老,加上曾經荒唐。動情的阈值一高再高,已經高到了可以保送他去法華寺呆很長一段時間的程度。居然能有個孩子,是多麼值得歡欣鼓舞的事情,應該沐浴焚香,感謝上帝沒有抛棄我這個正在做男人的下坡路上撒腿飛奔的人。生下來吧,老任說。他都有三個兒子了,而我一個屁都沒有。然後,沈慶平就放了一個屁。緻寒走了五天,他飲食不定,腸胃一下就差了。懷着這種自憐的心情他轉換了注意力的焦點,打電話給緻寒,第一告訴她許臻快到了,第二撒一下嬌,訴說一下自己今天工作很努力,連飯都沒有吃。“幹嘛不吃飯?”“太多事情了。”“那,是誰幫你安排那麼多事情的啊。”“呃,我自己。。。”“這叫什麼?叫活該對不對?”“不要這樣對我嘛。。。你在做什麼”“剛小睡了一下,看着阿姨清潔地闆呢。”“你看你多舒服,我努力賺錢就是為了讓你這樣舒舒服服的。”“阿姨一個月才兩千塊好不好,居然搞得你這麼辛苦啊。”他們的對話如果給員工聽到,會變成他的一個大笑柄。緻寒放下電話,看聽筒上粘了薄薄一層粉。她走到鏡子前去仔細端詳,看妝容有沒有壞,流雲金色系眼影在眼窩上大範圍塗抹,閃耀驕人亮色,層次分明,緞感深軍綠添補眼線效果,自眼角飛上去,冷峭華麗,淡朱腮紅,陰影感營造得微妙合适,唇部隻是略有一層潤色,妝容重點留在了極漂亮的雙眸上。她擡起手,拿最細的軟眼線筆,順着睫毛根部再三塗抹,使眼睛更大,更秋水分明,哪怕是做這麼精細的工作,她的手也極為穩定,沒有絲毫猶豫和懼怕。用玫瑰水蘸大片化妝棉清幹淨多餘的蜜粉,緻寒退後一步,看看自己鏡子裡的全身,她的輪廓包裹在淡金色的露肩裙中,曲線柔和,凸凹有緻,身體保持在一種完美的成熟狀态。那種開發完全,自我鮮明的性感從姿态和氣息上發散出來,咄咄逼人,如同出鞘的刀鋒一樣無從隐藏。周緻寒,過去十年,每逢她和沈慶平一同出現在社交場合,總是光彩照人,并且随着時間的流逝,從容地調整自己的風格,對男人來說,她具備和普洱一樣的特性,在存放和保有中價值會逐步提升―――直到到達腐敗的臨界點為止。她的臨界點還沒有來,還早。對自己點點頭,電話響起,屏幕上閃動許臻的号碼。她沒有接,拿了一件薄薄的披肩式外套,直接走下樓去,換了一雙亮藍色金邊的高跟鞋,配合手袋和脖子上的藍色大溪地珍珠項鍊,出門的時候,她不無憤怒地看了一眼廢物桶,那裡有一雙被遺棄的漂亮鞋子,和身上的晚裝,本來恰好一套。許臻坐在車裡,看到她就探身過來,為她打開車門,露出笑容:“周姐,杭州好玩兒吧。”他臉相厚實幹淨,不出聲的時候還有點兇,笑起來特别像孩子。緻寒點點頭:“挺好的,西湖真漂亮。”她遞過去一個大大的塑料袋:“藕粉和茶葉,給你媽帶的,去年我從杭州回來,你說你媽特别喜歡那邊的藕粉。”許臻顯然吃了一驚:“周姐,這你也記得?”手忙腳亂接過去,小心翼翼放在腿上,覺得不便,想放到後座,又覺得不妥,舉棋不定的,周緻寒看着好笑,伸手拿過來,丢到後面座位上去,說:“摔不壞的東西,先丢那兒吧。”許臻不好意思地笑一笑,挺腼腆地說:“謝謝周姐。”發動車子,平穩地開出小區,一邊說:“沈先生說你先到公司,再一塊上紅館去。”緻寒随便哦了一聲,低頭看到扶手箱裡有一張紙條,上面寫着:金色普拉達漸變,大包。她撿起來念,笑話許臻:“小許,你有女朋友啦?挺喜歡的吧。”搖一下那個紙條:“這個包可不便宜,别随便送啊。”許臻有點不安,臉上肌肉動兩下算是笑,支支吾吾地說:“沒,沒有。”他的反應落在緻寒眼裡,電光火石之間就指向事實本身的方向,畢竟在一起那麼多年,她對沈慶平行事的方式了如指掌,沉默了一下,将紙條放回去,她笑一笑,盡量用平靜的語氣結束這段對話:“你也不小啦,該找一個了。”掩飾得再好,那一瞬間的猜疑和難過,許臻還是看在眼裡。他跟沈慶平那麼多年,始終把他當老闆對待,盡一個忠心下屬應有的義務,該做不該做的,都一闆一眼去做,對得起自己的工資,也對得起對方的信任,不過,對周緻寒,他反而覺得更親近―――其實接觸不多,偶爾一接一送,偶爾一起吃飯,偶爾陪他們兩個人出遊或出差,但她有一雙很溫暖的眼睛,能看出他生病,然後給他一盒從國外帶回來的好藥,也能看出他心情低落,然後問他有什麼可以幫忙,态度很自然,把他看得親近。許臻有時候覺得,為沈慶平服務,固然是他的工作,但服務對象裡有周緻寒的時候,這份工作好像更值得花心思一些。現在,眼睜睜在緻寒面前有所隐瞞,他心裡滿不是滋味,但緻寒不說話,他更沒有什麼好說,轉眼車子上了快速線,一路疾馳,交通路況還沒到高峰期,目的地很快到了,按說好的,緻寒上樓,他到車庫去等着。車門關閉的一瞬間,幾乎是基于一種無意識的沖動,許臻翕動幾下嘴唇,突然對緻寒說:“周姐,那個包,是沈先生讓我去買的,送給你的,他實在太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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