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兩年前她從香港到上海,遇到譚衛文,夢幻泡影一般,換了電話,跟了來沈陽,就此離開顧子維,再沒有任何一點聯系。他過得如何,有沒有尋找過她,還是幹脆松了一口氣,到底做何感想,她都沒有打探的念頭。大隐隐于市,她算很成功。怎麼想得到,再一次見他,是在這裡。正亦真亦幻,怔怔不已,譚衛文出來了,今天似乎比平常早一點下班,身後跟着他的司機,前台的小姑娘很好心,鼓起勇氣去幫周緻寒争取機會:“譚先生,有位小姐找你。”周緻寒強斂心神,裝出笑容,将雜志放下,站起來,不知道該不該叫出平常在家叫的那一聲衛文。看到她譚衛文頗驚訝,但随即對前台點點頭:“是我太太,謝謝你。”丢下吓了一大跳的小姑娘,過來和她一起走出去:“有事找我?怎麼不打電話。”聲音淡淡的,如常,但周緻寒總疑心他是不是生氣,故意輕描淡寫,卻也要解釋:“我到旁邊逛逛。想着來接你下班。”他似乎聽得出那一絲隐藏的惶恐,伸手牽住緻寒,微笑:“哦,那你開車吧。”到了家,周緻寒從車後箱拿出自己買的菜,讓阿姨放假,親手下廚房,做了幾道潮州風味的小菜端出來,譚衛文倒吃了一驚。“不知道你會做菜的。”緻寒笑,伺候他換了家常衣服,坐下來喝喝茶清腸胃,這個喝茶的習慣,是周緻寒帶給他的,然後就變做生活的一部分,連辦公室裡也放茶案茶具,同樣是周緻寒去選木定工,監督施造。他吃飯不挑剔,有什麼吃什麼,但也絕不亂吃,碗底幹幹淨淨,不留半點飯粒,每頓八分飽。十一點半睡,早上一定六點起床,喝大杯水,上洗手間,一個小時太極,一個小時靜坐讀書。周緻寒每天陪他起居,他打太極,她做瑜伽,他讀資治通鑒,她讀蘇格蘭女王傳。有時候笑他,養生有道,一定活到一百二十歲。譚衛文一點不像開玩笑,淡淡說:“本來計劃是這樣,有你之後就損失很大了。”吃飯的時候周緻寒閑閑問:“今天過得怎麼樣?”他簡單對答:“正常。”“好像下班比平常早一點,今天沒約人見嗎?”下午四點後,是譚衛文的見客時間。大小人物,什麼來頭,不是不得已,他都在下午三點後見,談到六點,送客,走人,回家吃飯。最多有需要,晚上再出來。他說這是有小孩子之後養成的習慣,再忙,要和兩個兒子一起吃晚飯,聽聽小子們今天在學校裡惹了什麼麻煩,學了多少東西,是不是有心事。譚衛文有他自己一套教育孩子的說辭,比如說男孩子的成長環境裡父親不可缺席,否則長大很容易流于軟弱,太少雄性氣息。他離婚十數年,仍然堅持家人一起同住,也是為了管孩子,也是為了管自己,去擔負應有的責任。從喬樵來看,他的付出算是得到了很好的回報。那麼,你為什麼離婚呢。周緻寒沒有問過。覺得不關自己事。此時說起,看她一眼:“有的,談一個地産的項目。”繼續吃,沒有說要和她分享更多資訊的意思。就算你是奧普拉,估計也套不出更多話。周緻寒沒奈何,拿筷子頭點點他:“你記得我今天生日沒。”男人吃東西吃出另一波驚訝,但不是因為自己沒記得女朋友生日。他啧啧稱奇:“好吃,比沈陽那些潮州酒家都做得好,跟誰學的。”緻寒一筆帶過去:“我在廣州有一些做餐飲的朋友,随便學一學就有了。”撒嬌地瞪他一眼:“記不記得嘛。”譚衛文點頭:“記得。”緻寒心花怒放:“那,你晚上陪我去看電影。”男人頓時一臉苦相:“看什麼電影。。。”他不喜歡看電影,不喜歡看電視,平常隻看書,還有一副煞有介事的眼鏡,偶爾拿出來戴一戴,戴上後表情異常慈祥。事實上他這輩子,隻陪兩個兒子去看過動畫片電影,喬樵和弟弟兩個看,老爸歪在一邊,打瞌睡,從頭到尾沒有一分鐘是清醒的。上一次周緻寒要求去看電影的時候,他大義凜然地說:“要錢要命随便你,看電影不行。”理由是電影院睡覺太吵,而且姿勢不對,回來腰酸背痛。但是誰要你老人家去電影院睡覺啊。緻寒曉得他固執,嘟嘟嘴,妥協了:“那我自己去好了。”譚衛文埋頭吃,應了一句:“明天白天。”還有:“叫司機送你去。”周緻寒無可奈何:“我三十幾歲了好不好。”他面無表情:“安全第一。”吃完飯在書房坐下,他證明了自己的确沒有忘記周緻寒的生日。他送了一套房子給她。尚東宏禦,一百三十平方米的電梯公寓,價值兩百萬左右,價錢還在漲。全額付過了,合同和産權資料還沒有簽,等周緻寒自己去。她把那個大資料夾裡的文件翻來翻去,百思不得其解。“珠江新城的房子?”沈陽沒有珠江新城,隻有鐵西新城。珠江新城在廣州。緻寒望着譚衛文,等他一個解釋。男人從眼鏡底下看了看她,伸手摸摸她的臉,說:“生日快樂。”緻寒把資料夾放回桌上,歎口氣:“你趕我走麼。”譚衛文把手裡的書合上,也歎口氣:“女人真的很難伺候。”再把書拿起來看,輕描淡寫說:“我将來會老的,老了就退休了沒什麼事,要是你願意回廣州去,不用再買房子了。”緻寒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握拳打他一下:“誰說我要回去。”他聳聳肩:“那租出去也好,是你的了,随便你。”說完這一句他就緊緊閉上嘴,全心全意看資治通鑒,那意思好像就算人家拿起子撬,他也不會繼續這種沒有意義的談話。良久,他說:“過幾天,我要去一下廣州辦事,你也一起去把房子手續辦了吧。”去廣州辦事?是不是和顧子維今天來訪有關的事?緻寒坐在他對面,靜靜的。心裡有多少動蕩起伏,外人絲毫看不出來。這絕對不是兩年來,周緻寒第一次起意想到去廣州。她在沈陽過得很好,譚衛文不是極有趣或懂得溫柔體貼的男人,事實上他對女人的經驗,少得令周緻寒驚訝。但他身上有一樣大多數人都匮乏的東西,就是安全感。他說出去做什麼,就是出去做什麼,他說什麼時候回來,就是什麼時候回來。譚衛文所答應的事,除非天災人禍,否則絕對不會落空。他做不到的,從來都不會說。至少,在周緻寒的所知所見範圍内如此。他們住在沈陽以南的錦繡山莊,獨棟别墅,譚衛文買下後空置了三年多。到沈陽第五天,他帶她去看這個别墅,裡面差不多已經要長蘑菇,解釋說,這個樓盤開盤的時候,因為和開發商關系很好,對方一再推薦,價格隻需要市場的五成,所以就買了,然後喬樵和弟弟上大學的上大學,出國的出國,孩子一走,他和前妻自然就分開住,孤家寡人,房子實在沒有用武之地。而後語帶欣喜:“你來把裝修搞搞吧,喜歡什麼樣子就什麼樣子。”周緻寒說好。裝修期間他們在市中心的一套公寓住,等她基本習慣了一下北方的生活,譚衛文在金域食府,筵開四席,将她隆重介紹給譚家一大家子人。光打招呼就打得周緻寒頭暈眼花,但她一直溫言帶笑。穿香奈兒套裝,花了好幾個小時化一個跟沒化很像,但比沒化當然好看的妝。跟職場新兵見第一個大客戶一樣誠懇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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