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何人,無庸置疑了。
不過賀湛覺得驚奇的是,該仁兄這副尊容,其一母同胞姐姐竟有傾城之色,天子一見,甚至不顧元氏曾為人妻,毫不猶豫納入後宮封妃?
然而更讓賀湛驚奇得幾乎拍案而起的情形又再發生了!卻是那元三郎尚能視物那一目擠張兩下,好容易看清賀湛形容後,一臉怒容忽然凝固,足有數息,才又“生動”起來,竟是不顧叩音,搶前兩步彎腰緊盯着他,張口一句:“你叫何名姓?可曾娶妻?”
這一問有如醍醐灌頂,讓賀湛想起白魚曾經提過元三郎非但好女色,甚至還有蓄養娈童之習!
賀湛隻覺肺腑一陣抽搐,險些沒将隔夜飯都吐出來,不過想到那番打算,隻得強咽厭惡,翹起唇角沖來者一笑:“足下可是及恩侯子?”
元三隻覺被“嫣然一笑”晃得心浮氣躁、眼冒金星,山崩一般“倒地”坐下,大笑道:“你倒還有些眼色,甚合我意,快道出名姓,我下一帖,請你為侯府僚客如何?”
竟是明晃晃地“調戲”,賀湛恨不能将這頭獠豬般的人物痛毆一頓,拳頭握了又握,終于忍住,替元三斟上清酒:“在下普甯坊賀十四,為宗室子弟,不好為人僚屬。”
竟是宗室子弟?元三連忖可惜,他雖蠻橫,慣常不怕仗勢欺人,卻也沒狂妄到敢将宗室子弟“強取豪奪”的地步,不過他見賀湛俊美不俗竟是世間少有,再者也不似那些自恃清高的名門子弟對他冷眼橫眉鄙夷相待,竟是頗多殷勤……元三原本的滿腹怒火頓時煙消雲散,隻不過還惦記着叩音入宮一事,才沒幹脆閑話,隻聽他“嘿”然一笑:“我道誰有那般狗膽,敢和本郎君奪美,不想卻是十四郎……既是自家人,我也不怪,不過十四郎,這叩音美人我可不能讓你,及恩侯府倒也有不少貌美家妓,任由十四郎擇選如何?”
賀湛:誰和你這頭獠豬是一家人?
好容易才忍住一個白眼當場甩過去,賀湛看了一眼泫然欲泣面無人色的叩音,心說這可算是送上門的機會,且忍這獠豬一時!
于是也笑:“好說好說,不過在下有幾句肺腑之言,還請三郎一聽。”也不待元三回應,便一揮手:“叩音娘子暫且回避吧,還有諸位……好漢。”
“結交”元三
元家原非京都人士,而是代居錢塘,有如今這般顯赫,不得不說是元得志兄弟二人之功,一個因投靠“明主”官居地方大員,才為另一個的女兒争取了入宮機會,竟得爵封侯。
而在這般顯赫之前,元家雖遠遠算不上名門望族,祖先往上數個七、八代,大約也隻出了個縣令值得津津樂道幾句,再下來就是元得志之父,也是流外吏員出身,好容易争得上官青眼,眼看就要“入流”,哪知樂極生悲,竟因醉酒落水染了風寒不治,可謂死難瞑目。然而縱使如此,元家在唐山一縣,卻也從來不是籍籍無名。
此族中人大多逞強鬥狠,再兼族人也有不少身任吏員,與地方官吏、士紳豪富頗有交往,在當地,也是平民布衣惹不得的刺頭土豪。
是以及恩侯元得運雖相貌平平,卻也能在發迹之前,娶得當地以容色聞名之小家碧玉為妻。
這位侯夫人展氏生有三子一女,前頭兩個兒子及唯一女兒都随了她的相貌,唯有小兒子三郎元康肖父,八歲時,又因與人逞兇鬥狠被毆傷,渺了一目,以緻形容越發可怖,元康一度心生自卑閉門不出暴飲暴食緻使小小年紀便肥胖過度“積重難減”。展氏越發痛惜幼子,寵縱無度,因而元康自幼養就狠戾情性,真不是家門顯赫後才忽然跋扈。
自從姐姐入宮、父親封侯,遷京都定居,元康更覺不可一世,可他原是不學無術,再兼形容可怖、言談粗鄙,自是被名門子弟、京都俠少嘲笑鄙夷、避而遠之,這與元康起初預料之“衆星捧月”“争相奉迎”截然相反,元康自然心有不甘,越發用蠻橫刁兇回應衆人冷嘲熱諷,是以,今日一見賀湛這位宗室子弟如此殷勤相待,又一表人才,遠勝諸多自認高雅之輩,元康更覺“相見恨晚”洋洋自得。
而他今日這般氣勢洶洶前來,原本也的确是為興師問罪。
原來他雖對諸多文士俠少心生妒恨,可因為心存不服,倒也愛去文人雅客聚會之處,辟如這平康坊叩玉家,不過元康一見聲名在外的叩玉娘子竟是相貌平平,頂多算作五官清秀,大失所望,反對當日一側琵琶助興的叩音關注起來,他原本也有一親芳澤之意,卻聽聞這叩音竟與仙逝裴後頗為貌似……
元康立即想到母親展氏那些憂慮歎息,靈機一動、計上心頭。
與父兄商議一番之後,當即定下計策,元康立馬行動,若依他的脾性,實在不耐與一卑賤樂妓“循循善誘”,然而若是強逼太過,就怕這賤妓入宮之後鬧出自絕君前的禍事來,反倒壞事。
才不得不“溫言細語”勸說,哪知來往數回,賤妓非但沒有給予準确答複,今日竟然聽聞有一賀姓郎君忽然對叩音青眼有加,竟于妓舍留連不去——
“叩音唯一拿手便是反彈琵琶之技,這位賀十四郎雖接連數日召人做陪,卻不賞樂舞,隻與叩音飲酒閑談。”
“你我又不是不熟叩音,雖是好容貌,卻口舌笨拙,也就隻能熟背前人詩賦,自作無能,與她有何閑談之趣?定是賀郎重色,倒與那元三郎一般秉性,我作賭,佳人定會心儀賀郎,元三郎這回必定心機白費。”
元康聽得此番議論,怎不心急火燎、怒氣沖頂?
因而這時,他聽賀湛那番勸解——“三郎所言我大約能聽出七、八分意思,想是聽聞閑言碎語才生誤解……但隻不過,叩音不比青樓私娼而是隸屬教坊,如三郎真欲贖她為私蓄确是違律。”——元康全不放在心上,仍是一臉驕橫:“我及恩侯府可不是那些膽小怕事門第,晾也沒人敢冒犯。就說上回,家父看中庶民婦,那婦人也自願與丈夫和離跟從家父,卻有那心懷叵測之徒造謠中傷,幾個禦史污告家父,但有天家聖斷,諸人不過跳梁小醜而已。”
什麼民婦自願,真要是自願,何故一入侯府便“疾弱不治”?眼下禦史台被謝饒平掌控,絕大多數是為謝相馬首是瞻,隻要天家不欲追究,還不幹脆裝作耳聾眼盲?便有少數不肯盲從者,卻是勢單力薄,雖盡職責谏斥,無奈天家不作理會也隻好忍氣吞聲。
不過賀湛當然不會說這實話,又再勸警:“三郎莫怪某直言,縱然及恩侯府正得聖上隆寵,可賢妃始終居貴妃之下。”
元三這回倒聽白了,粗眉一蹙:“十四郎言下之意莫非,貴妃會以此為把柄算計我阿姐?”
“不可不防,貴妃到底出身柳氏。”
那又如何!元三險些脫口而出,卻醒悟過來諸多隐情外人并不知曉,眼下更非洩露的時候,險險打住,心裡倒佩服賀湛機敏,能想到柳貴妃心懷叵測一點,更難得的是雖然從前并不相識,卻肯盡心提醒。
“所以,三郎還要三思,若真對叩音有意,莫若與此間假母商榷,今後獨讓叩音陪侍三郎。”賀湛又說。
教坊樂妓原則上是賣藝不賣身,若是權貴強逼樂妓賣身反為違律,大周士人又多注重名聲,不屑行此逼迫霸色之粗鄙事,就算對清倌人心折,也隻會盡心竭力獲得美人芳心,造成情投意合兩心相許水到渠成。當然,好比及恩侯府這般強占民婦逼死無辜也無人敢論公道者,強霸樂妓自然更不值一提,再兼叩音又不比得叩玉這般聲名赫赫,說服假母再不讓叩音接待旁人,好比将人包養于此,那就不算違律。
賀湛這是假作不知元三逼贖叩音是别有所圖。
“十四郎之言确是有理,也為好心,就憑這番,今後我也會當十四郎為至交!”元三尚且不忘與賀湛親近關系,擠出一臉讓人作嘔的“媚笑”來,然而隻是數息,又恢複蠻橫:“大不了我求去聖上跟前,隻要聖上許可,誰敢說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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