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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沉舟在國色天香和汪榮澤吃飯的時候，正德園裡，顧老爺子和顧新軍也正在書房聊天。他們說的剛剛好就是新舊太子的事情。顧新軍将那位的意思簡單說了一下，就等顧老爺子的反應。顧老爺子修剪着一株盆栽榕樹，慢慢問道：&ldo;你自己的想法呢？&rdo;顧新軍沉吟半晌：&ldo;有那位的支持，汪博源還是有一争之力的。&rdo;這就是說他傾向汪博源了。&ldo;你打算答應？&rdo;顧老爺子問。顧新軍搖搖頭，摩挲着茶杯說：&ldo;汪博源和我共事過，我比較欣賞他的個性和觀點。但現在這個局勢……&rdo;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念頭在九常委的位置上打了個轉，還是說，&ldo;我退一退吧。&rdo;顧老爺子緩緩點頭：&ldo;也好。&rdo;他拿着剪子，一小片一小片地修剪着面前榕樹的枝葉，&ldo;你退到地方幾年，再回來時九常委還是可以沖一沖的。郁水峰這十幾年來……&rdo;他不知為什麼，沒有說下去，&ldo;汪博源站不站得穩還是兩說，靠在他身上，沒有必要。你如果想進，我還活着，你的履曆也夠，顧家自己就有一争之力。&rdo;&ldo;不要去摻合新舊太子的事情！&rdo;顧老爺子的聲音慢慢嚴厲起來，他咔嚓一聲，幹脆地剪掉一條枯了的分支，&ldo;顧家還沒有到要靠站位來博前程的地步！&rdo;42、你來我往晚上七點半。國色天香的&ldo;夜聽風荷&rdo;小樓中，從上菜開始，顧沉舟隻随便吃了幾口東西墊墊肚子，就端着一杯茶慢慢地喝，間或和身旁的人随意說幾句，同時放一些注意力在汪榮澤身上，很快就過去一個多小時了。一直和其他人說話的汪榮澤突地轉過身來，端起酒杯對顧沉舟說：&ldo;顧少，我敬你一杯。&rdo;顧沉舟心下微疑，面上不動，舉杯笑道：&ldo;汪少太客氣了，今天你是主我是客，該由我來敬你才是。&rdo;&ldo;顧少這麼說就是不給我面子了，&rdo;汪榮澤假作生氣，&ldo;我在慶春的時候就一直聽說顧少的名字了，都說顧少能力強手腕高，是圈子裡的頭一份。我那時候還有點不忿，心想這多半是因為郁少沈少都不在的關系，沒想到來了京城一看，才發現他們說的還真不誇張。&rdo;他嘴裡的郁少和沈少是郁水峰沈佑昌的兒子，郁水峰和沈佑昌一個副主席一個總理，他們的兒子當時在圈子裡也是說一不二的角色，不過這跟顧沉舟沒有太大的關系‐‐顧沉舟十五歲的時候，這兩個大少就已經進入體制淡出圈子了，其後偶有回來，也隻是參加非常私人的聚會，并不在圈子裡露臉充大哥。從這方面來說，這兩位的涵養比面前的這個可是高上了不少。顧沉舟笑道：&ldo;不值當什麼，都是大家給面子。&rdo;&ldo;顧少這麼說就謙虛了啊，&rdo;汪榮澤笑道，&ldo;今天這頓飯不算，改日我做東，請顧少和大家好好玩玩，顧少到時候一定要給面子才是。&rdo;顧沉舟心道這位大少還真是一刻也不浪費地想鞏固自己在圈子中的地位。他的指腹在玻璃杯邊沿摩挲了一下，權衡着答應和不答應的利弊。要說答應，這一個請字就想讓他牽頭把大家叫去，可不是讓他做了傳話的跟班？什麼都沒開始就先低了一頭；要說不答應，他顧沉舟這個名字就該在這位大少心頭挂了号了……他倒是無所謂進退，平常坐着所謂頭一份，一部分是在彰顯自家實力，另一部分‐‐難道還有大丈夫不愛權與勢的？他們這些三代在圈子裡混什麼？混的就是這一個體面。這個體面看不見摸不着，但一旦擁有了，能讓很多事情都變得容易起來。隻是現在不比平常，做什麼都要謹慎三分。自己家裡又在做什麼打算？如果還是打算靠着汪博源，他倒不妨稍退一步；但如果不打算靠着汪博源，他就沒有必要賣人這個面子了……顧沉舟心思幾轉，面上并不作色，隻笑道：&ldo;瞧汪少這話說的，汪少剛剛進京城，我們怎麼樣也要先帶汪少遊幾個景點看看京城中好玩的事物‐‐再說其他，是不是？&rdo;聽了這話，汪榮澤眉間一展，心說這個顧沉舟還真是圈子裡的老手。他剛剛拿話試探顧沉舟，不論顧沉舟答應不答應都順着他的話頭走，讓他一摸傾向。但顧沉舟偏偏不說答應也不說不答應，還拽出&ldo;地主之誼&rdo;來打太極，這是要再觀望的意思啊。得到這個答案，汪榮澤不說滿意，但也沒有不滿意‐‐這點城府和度量他還是有的‐‐笑吟吟地就要舉杯喝掉，但沒等他一杯悶下去，外頭就傳來男人帶笑的聲音：&ldo;這裡可熱鬧了啊，不知道有沒有我的一張椅子？&rdo;聲音傳來的一瞬間，顧沉舟臉上的笑容突地裂了一下。但好在房間裡的其他人都朝門口的方向看去，而唯一和顧沉舟臉對臉的汪榮澤也在沒防備的情況下嗆了酒，正辛苦地彎腰咳嗽着，根本沒來得及注意顧沉舟的不對勁。倒是從門口走進來的人除了最開頭漫不經心地朝汪榮澤的方向瞥了一眼外，就将自己的目光停留在顧沉舟身上，因此非常清楚地看見了這一個瞬間顧沉舟的神情變化，他唇角的笑容立刻就變得古怪了，還不由自主地向兩側擴了擴‐‐但幾乎立刻的，他就因為扯到還沒有完全消散的淤青而輕咝了一口氣。這時候汪榮澤終于壓下了自己的咳嗽聲，他惱火地朝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還真是王八說烏龜，大家一個樣。跟汪榮澤握完了手，賀海樓掃一眼周圍，笑道：&ldo;大家都在這裡‐‐不介意我臨時過來吧？&rdo;他嘴上是問着，但話音沒落，已經轉頭吩咐一旁的服務員加張椅子，并且就指在顧沉舟身旁。見賀海樓這樣，汪榮澤的臉色已經非常不好看了。顧沉舟倒沒表現出什麼，隻對賀海樓淡淡點了一下頭。本來坐在顧沉舟旁邊的人連忙挪了挪位置，讓新加的椅子能擺下來。汪榮澤看着賀海樓一坐下，立刻就皮笑肉不笑的說：&ldo;賀少來得不巧，我們已經吃一半了，這可委屈賀少了。&rdo;坐在汪榮澤旁邊的顧沉舟無語了一下，正想打個圓場‐‐雖說他對汪榮澤也沒什麼感覺，但要跟賀海樓一比，這個心眼不太大的公子哥簡直就像個天使一樣可愛了。可見人都是比出來的。但賀海樓已經似笑非笑地朝汪榮澤睨了一眼：&ldo;不委屈。&rdo;他轉頭對服務生說，&ldo;再上一桌來，算在我的帳下。&rdo;這話一出，汪榮澤差點拍案而起！還是坐在他右邊的一個人連忙暗暗拉着他袖子把他拉下來了，笑說：&ldo;賀少也太着急了，汪少剛剛覺得委屈了賀少正要重新叫一桌子呢！&rdo;他說着也轉頭對服務員說，&ldo;快重新上一桌來，賀少可是難得的客人，平常請也請不來的。&rdo;國色天香的服務員也是久經訓練，見客人達成了一緻，也就目不斜視地收拾桌子，對就在眼皮子底下的暗湧視若無睹。開頭兩句話連吃三個憋，汪榮澤冷笑了一聲，對着賀海樓說：&ldo;賀少臉上的裝飾很别緻啊，不知是從哪裡弄來的？&rdo;他以為自己這麼一問，賀海樓就算臉上不變色肯定也再悠閑不了，沒想到賀海樓居然笑起來：&ldo;汪少也覺得這個别緻？跟我所見略同啊！我去了野生動物保護區一趟，找裡頭的一匹烈馬練了一下，可惜還沒多碰幾下，就被他拖了好長一段距離，唉，技不如人啊。&rdo;他一張臉上，左臉明晃晃是遺憾，右臉明晃晃是回味，再真實不過，說得汪榮澤都心頭一愣，覺得對方恐怕是在說實話‐‐事實上賀海樓可不是在說實話？那匹馬現在還就坐在他身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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