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蘭
幾個官兵毫不留情地踹開大門,揚聲念道,“揚州刺史沈珏膽大包天,在地方為廢平王箫懷儀囤糧蓄兵,意圖謀反,現羅将軍已平定反賊。沈珏罪人已然伏誅,血親五族,押送入京。其餘族中男丁發配充軍,女子變賣為官奴。抵抗者,格殺勿論!”
王琦悠哉地看着烏泱泱的一院子人,他在此之前已經抄過平王一黨許多官員的府邸,看着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今日于他而言隻覺得甚是枯燥。
官兵在宣讀旨意之後就開始搜院押人。世家關系錯綜複雜,甯可錯殺絕不放過,除了嫡系的血親避無可避,沒有一個下人希望被當成族中人牽連,沒有一個沈氏族人不聲稱自己隻是個外人。
無辜的、牽連的、有罪的,官兵不是來聽辯解之詞的,當見血封喉的刀刃架在那脖子上,那些兇神惡煞說你是什麼,你便是什麼。一時間,院子裡的人慌亂逃命,尖叫哀嚎驟起。
王琦不喜歡抄家,因為吵得厲害,他用手指掏了掏耳朵,面露厭煩之色。擡眼見到院中心站了位老先生,身邊還有一女孩。
王琦打量着兩人,來了興趣,左右擁着他來到了院中心,說:“這就是沈老先生了吧,久仰大名。這位……想必就是沈小姐,沈賊的獨女!沒錯吧?”
語氣嚣張,還帶着些玩味,沈清然亂了喘息,盡力克制着自己沒有回答他。
王琦移開了目光,打量着院中雅緻的陳設,手裡把玩着精心養護的盆栽,好玩似的掀翻在地,說:“琴川沈氏,百年世家,你說你們想不開做官幹什麼?沈珏呢,是個蠢的,跟錯了主子,怪誰?可惜了!铐起來。”
手下的兵聞令朝兩人走去,隻見沈老先生一聲巨咳,鮮血飛濺,吓得那些兵紛紛退後,王琦一聽不對勁,猛地轉身。
沈清然試圖抓住如同散架了一般的爺爺,可是爺爺無神的雙目使她徹底涼了心。她抱着她最後的親人,輕輕地喚着,“阿公!阿公!”
沒有反應,那不肯閉上的雙眼透着悔恨、不甘與擔憂。淚水如斷了線一般,控制不住得落在爺爺的臉上,耳邊還有四處逃竄的驚呼,沈清然不斷哽咽,擡手阖上了阿公的眼睛。
王琦見怪不怪,氣急攻心是常有的事兒,隻是這是沈珏的生父,上頭說要押送入京審問,煩的自己又要多寫一道折子。
旁邊的兵看着老的已然沒了氣,也不打算管,拿着鐵鍊就想把沈清然拉開扣押。
正要動手,隻見沈清然便輕放下沈老先生,緩緩地站了起來。青色的衣衫上沾了鮮紅血迹,臉上挂着淚痕,寒風吹拂着鬓邊的碎發,那雙含淚的眼睛深深地看着抄家的士兵,逃竄的家仆還在哭着,沈清然明白,一切都已經毀了。
一個小兵手裡抱着一個精美的箱子朝王琦跑去,“大人,我在一間主卧中搜出了這個,呃……不知值不值錢,是砸了?還是充公?”
沈清然落寞的眼神刹那亮了起來,她眼看着蓋子被打開,呈到了王琦面前。
王琦瞥了一眼,是一把古色古香的七弦琴,琴身用了極好的木材,通體黑亮,琴漆有梅花段紋,一看就有些年頭,說:“蠢貨,世家的好東西可不止金銀财寶,我們瞧不明白,自有人識貨,收着。”
小兵不明所以,撓撓頭應承着王琦,“得嘞。”
沈清然失了神似的朝王琦走去,那把琴叫幽蘭,是訂婚當晚祖父親手交給自己的。
“從今往後,我與它便是一體,必會好好愛護,形影不離。”
信誓旦旦的保證猶在耳邊,而此刻眼看着幽蘭琴被搶走,沈清然不管,隻想保住這僅剩的最重要的東西。
眼看來到了王琦跟前,旁邊的近衛擔心她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正準備扣下她,沈清然卻突然開口。
“大人,這把琴是我祖父留給我的,正如你所見,隻是一截木頭,能否……把琴留下來?”沈清然言語微顫,帶着懇求,不過她穩穩當當地站在王琦的面前與他說話,不見半分卑躬屈膝,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是舊識。
王琦看過了那麼多人家,多是請他饒命的,哭天喊地的,還有一頭撞死的,這麼好聲好氣商量的語氣倒是不多見,他轉過了身,終于拿正眼看了沈清然。
“沈大小姐,你如今都已經是代罪之身了,說什麼胡話呢?”說完輕蔑地一笑。
沈清然又上前了一步,隻剩了咫尺的距離,旁邊的近衛都十分警惕,怕沈清然突然發作,而王琦顯然不擔心。
兩人已經足夠近了,這個時候放低了聲音說話,周圍的人也聽不清。
“沈氏的産業盤根錯雜,總有一些帳外之财,我都可以告訴你,沒有人會知道。隻求你,把這把琴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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