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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第1頁)

沉錦駭然大驚,連忙停了口側耳細聽,果然,遠遠的一陣笛音袅繞飄來,有些飄渺,卻又真切,同她吹奏的正是同一首曲子。她眼中眸光閃動,手中的笛子哐當一聲落了地。當年她拜師白泊奚門下,這是他教授她的原以為午後也會陽光明媚,卻并不是。穹窿上頭烏雲密布,排山倒海一般湧向大胤宮的上方,之後便開始落雨。世人眼中,春令是溫柔的季節,就算是雨也該是溫潤細膩的,然而這場雨來勢洶洶,瘋了一般從天上傾倒,俨有瓢潑之勢。皇後握着笛子愣愣地立在窗棂前,推開了窗屜子朝外看,眼神之中比尋常多了些什麼。她的指尖摩挲玉笛,眼中忽地噙上淚。錯不了,那曲子隻有她和司業會吹,一定是司業,一定是他!他來大胤了,也許同她離得不遠,就在那朱紅的高牆外。她說不上此刻的感受,像是暗無天日之中觑見了一縷星光,雖然飄渺不可及,卻足以慰藉這些日子以來的愁雲慘淡。壽兒看着她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不禁皺了眉頭,以一副奇怪的眼神打量她:&ldo;娘娘,您有些不對勁哪,怎麼了?&rdo;她轉過身看過去,微微搖了頭,&ldo;沒什麼。這四面紅牆之中或之外,還有一個人是我的知音,即便不知那人是誰,我心中也感到愉悅。&rdo;壽兒似懂非懂地颔首,聽見她說愉悅,自己也不免感到高興,因道:&ldo;娘娘您愉悅就好。如今在大胤,一切都和過去不同,其實奴婢知道您心中不好受。咱們從小就在一起長大,您不開心,奴婢也覺得難過。&rdo;她聽後覺得動容,伸手拉過壽兒的手緊緊握住,含淚笑道,&ldo;梁宮裡有那麼多的主子,可見你這丫頭運氣不好,偏偏就遇上我。若是在大梁,等到了年齡,你還可以出宮同家人團聚,嫁人生子,可如今……&rdo;說着眼神黯淡下去,&ldo;一切都不能夠了,是我連累了你,也連累了甯毓。&rdo;壽兒卻滿臉的笑容,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ldo;娘娘您千萬别這麼想,跟着您是奴婢的福氣。奴婢六歲就被送進宮,分别了這麼十來年,家裡還有哪些人在奴婢都不知道呢。說句大不敬的話,在奴婢心裡,您就和姐姐似的,隻要能一輩子陪着娘娘,奴婢也就知足了。&rdo;她這麼一說,沉錦隻覺得渾身上下湧起陣暖意,順着流淌進心坎兒裡。她唇角勾起個笑容來,促狹打趣壽兒,道:&ldo;想一輩子陪着我,那可就不能嫁人了,你想好了?&rdo;壽兒見她領子有些亂,連忙伸手替她理了理捋平順,口裡随口道:&ldo;嫁人有什麼好,過去在梁宮的時候奴婢還挺盼着,後來見了您出嫁,奴婢可算是學乖了。&rdo;沉錦眼中的光芒忽地暗了下去,臉色也不大好看,壽兒瞥見了,立時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連忙哭喪着臉告饒:&ldo;奴婢嘴上沒把門兒,又失言了,娘娘恕罪……&rdo;皇後隻是歎息着擺手,這丫頭跟在她身邊這麼多年,什麼脾性是她沒摸透的。畢竟年幼天真,不及甯毓心思缜密,偶爾口沒遮攔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兩人說着話,忽聞外頭有人喊壽兒,是甯毓的聲音,壽兒急急忙忙地應了,邊朝殿外跑邊道:&ldo;娘娘,姑姑叫呢,奴婢先去了啊。&rdo;說完朝幾個侍立的宮女看了一眼,&ldo;好好伺候娘娘。&rdo;接着方一溜煙兒往偏殿裡去了。那丫頭一蹦一躍地去了,沉錦望着她的背影覺得滑稽,不禁掩口笑了起來。再去看窗外,雨勢似乎小了一些,卻仍舊是珠串連綿。她略思索,又舉起玉笛吹起來,然而這回遠處再沒有人相和了。她獨自吹奏了良久,直到腮幫子泛酸才停歇下來。心中湧起小小的失望,然而轉念又覺得沒什麼,知道司業在大胤,在距離她不甚遙遠的地方,這已經是天大的好消息了。她是個容易滿足的人,不會奢求也不會妄想,有一份支撐她走下去的動力,就夠了。她憑窗而立,愣愣地望着天邊的雨水出神,雙手緊握着玉笛,像捧着一件稀世罕見的珍寶。雨停在酉時須,雖然濃重的烏雲徐徐散去,也仍舊見不了陽光了。蒼穹暗下來,唯一可見的隻有那一片片蒼茫的暮色。宮女内官們進殿擺膳,沉錦将将坐下便聽見外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深色衣袍的内官貓着腰進殿來,沉錦擡眼看,認出這是未央宮掌事的福甯海,又聽他恭謹道:&ldo;娘娘,君上已經到殿外了。&rdo;皇後遲遲地哦了一聲,剛要起身接駕,今上卻已經提步進來了。她同殿中的宮人一道福膝給他見禮,他側目看她一眼請她平身,生疏而客套。她心頭隐約覺得他還在生氣,應個謝直起身,複擡起眸子看今上,他面上卻并沒有多的表情,那目光清正澄定,看不出悲喜,亦看不出喜怒,垂眸看了眼桌上的飯菜坐下來,瞥見她還站着,因淡淡道:&ldo;坐吧。&rdo;這句話在她聽來總有些不對勁,頗有幾分反客為主的架勢。她心頭蹙眉,面上卻一絲不露,低眉順目地應聲謝,這才斂衽在他身旁坐下來。皇帝用膳有獨特的派頭,須專人布菜專人試菜。眼瞧着兩個主子落了座,陳高連忙上前幾步,拾起桌上的箸筷就要替今上布菜,然而今上卻伸手拂了拂,他心頭不解,卻也不敢發問,握着筷子有些進退不得。今上也不言聲,隻是側目看了眼皇後。沉錦先覺得不可理解,心頭一琢磨似乎又明白幾分,不免有些氣悶。然而氣悶也不能表露,她吸一口氣将筷子從陳高手裡接過來,含笑替陳公公解了圍,道:&ldo;我來吧。&rdo;連吃個飯都得折騰她,這個皇帝,簡直是沒安半點好心!她心頭氣鼓鼓的,面上卻還得佯出一臉微笑來,掖袖夾起一塊什錦豆腐放到他身前的小碟中,随口道:&ldo;君上怎麼來了?&rdo;這個問題有些蠢,他因略皺起眉,語氣不善:&ldo;你是朕的皇後,朕到你宮裡需要什麼理由麼。&rdo;這話将她堵得啞口無言,隻面上怔怔地望着他。這副模樣有些滑稽又有些可憐兮兮,他不經意間擡眼瞧見了,暗自思量語氣是否重了些,又緩和了幾分道:&ldo;近日雨水多,皇後身子不好,要萬分仔細。&rdo;他這句話關懷話聽在她耳朵裡不痛不癢,沉錦面上很平靜,緩緩道:&ldo;臣妾多謝君上關切了。&rdo;說完又漠然道,&ldo;其實方才君上誤會了,臣妾隻是覺得,才剛冊封了四妃,君上冷落她們,并不大好。&rdo;這番話從她口裡說出來,倒頗有一國之母的氣魄,大度而賢良。他仍舊是那副神情,寡淡而疏離,隻是忽然朝着陳高開了口,語氣像是臘月的湖水,多一分就要凝成冰似的:&ldo;朕今晚歇在未央宮。&rdo;沉錦聽了卻惶然大驚,手抖了抖,紅木筷子落在桌上,與青瓷碰撞發出清冽的聲響。今上側目朝她看一眼,&ldo;皇後怎麼了?&rdo;她拾起筷子穩住心神,朝他勾起個笑,&ldo;恐怕宮人要在背後說臣妾品行不端,興專寵之風,四妃隻怕也以為臣妾是妒後了。&rdo;他聞言朝她一哂,口吻喜怒難辨,&ldo;皇後溫良,恐怕永遠也當不成妒後。&rdo;這話分明是誇贊,然而聽在人耳朵裡卻不像是那麼回事。沉錦笑了笑,&ldo;君上似乎很了解臣妾。&rdo;慕容弋也牽起唇角,笑得有些高深:&ldo;直覺罷了。&rdo;兩人一番對話聽得甯毓倒捏一把汗,生怕皇後一句不中聽的将君上觸怒。然而萬幸,皇後沒再說話,隻是埋着頭專心緻志伺候今上用膳,今上也不再言聲,整個殿中隻有玉漏滴答的細膩音響。用過晚膳,甯毓同壽兒伺候皇後浴香湯。她渾身浸泡在溫熱的水流中,心頭卻惶惶的,大婚那次她躲過去了,今晚呢?還會有這樣的運氣麼?若沒有,又該如何是好呢?她将頭整個兒沉進水裡,直到快要窒息時才猛地鑽出水面。甯毓見她遲遲不上來,心頭明白她在拖延時間。然而這種做法幼稚得可笑,拖延得了一時拖延不了一世,今上就在寝殿裡頭,沒有軍機處的奏章也沒有政務,今晚是怎麼也躲不過去了。又捱了半個來時辰,直到十指指尖都泡得發脹,她才從池子裡頭上了岸。甯毓取了流仙衣來替她穿上,她垂眸一看,這樣的寝袍穿了也相當于沒穿,輕輕薄薄的一層,覆在皮肉上,像是蟬的翼。甯毓取來胭脂點在她的唇上,又上下打量一番,眼中露出滿意的神色。她複引皇後去寝殿,推開門立在外頭,待皇後入内後又将門合上。沉悶的一聲&ldo;砰&rdo;,敲打在耳畔,像是催命的鐘聲。沉錦深吸一口氣朝裡面走,繞過重重明黃的帷帳,看見一個人立在燭光的陰影中,瞧不見神情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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