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個日,七百個夜,這麼久以來的眷戀,終歸都是一場荒唐大夢。是時候醒了,不得不醒了。她死死咬緊下唇,雙手将他光整的廣袖攥得皺巴巴一片,哭得不可抑制。平日裡端莊美麗的皇後此時毫無形象可言,她将眼淚鼻涕一股腦地擦在他的衣襟上,整個人無助得像是風吹就能倒。她伏在懷裡,嬌弱的身軀微微地顫抖,他眼底幽黯,雙臂收攏将她抱得更緊,下巴貼着她的頭頂,沉吟良久方低聲道,&ldo;這麼難過麼?&rdo;沉錦将腦袋靠在他頸項間,努力好半晌才止住哭聲,微微颔首,壓抑着口齒不清道:&ldo;好難過……&rdo;說着說着又開始抽噎,&ldo;君上,我好難過,難過得要死了……&rdo;最後的幾個字她說得模糊,話音未落便趴在他頸窩處哭出聲來,孱弱的雙肩不住地抽動,溫熱的淚水從眼眶裡洶湧而出,沾在他的皮肉上卻變得異常滾燙,滋味近乎灼痛。慕容弋微微合了合眼,目光望向窗外那輪清冷的月,眼底不自覺柔和幾分,話音出口語調卻冰涼,&ldo;别哭了,并不值得。&rdo;這副語氣令她驚了驚,抽抽搭搭地擡起淚眼看他,拼命壓抑翻湧的淚意,滿腹狐疑道:&ldo;君上何時醒來的?&rdo;今上聞言垂眸瞥她一眼,隻見皇後盈盈一雙妙目此時腫得像核桃,似乎憋哭憋得很辛苦,一張小臉漲得通紅。他低低歎出一口氣,伸手拂過她滿是淚痕的左頰,徐徐道,&ldo;也沒多久。&rdo;她卻對這個說法不怎麼相信。方才她同白泊奚在殿中對峙,他若真的才醒來不久,斷不會對她說&ldo;不值得&rdo;,足見他清醒了有一陣兒了。如是一想,她立時感到一陣羞窘,這麼說,她方才腦子一熱不要命地擋在他面前,全都被他看見了麼?也就是說,即便方才她對他不管不問,白泊奚也動不了他分毫吧!沉錦一細想之下瞬間明白過來,不免氣上心頭,連哭都忘了,面露惱色道:&ldo;君上為什麼要裝作昏迷不醒?&rdo;百思不解,真是個令人傷腦筋的人,難道又是想試探她麼?看看她會不會對他置之不理?慕容弋略皺眉,&ldo;皇後何出此言,朕何時裝作昏迷不醒?&rdo;說着微微一頓,似乎明白過來幾分,又曼聲道,&ldo;這幾日朕中毒卧床,神思清明卻不能動彈分毫,方才服下驸馬送來的解藥,才得以好轉。&rdo;聽他說完,沉錦蓦地愣住了,腦子裡霎時空白一片,隻餘下四個字袅繞不絕,神思清明神思清明神思清明……這麼說,他一直都不是昏迷不醒,而隻是渾身上下不能動麼?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微張着口瞪着他,半晌擠不出一個字。所以說,這幾日她不眠不休地守着他,他也……今上垂眸打量她面色,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神色淡漠道:&ldo;這幾日,足見皇後對朕用情至深,朕心中很是感動。&rdo;&ldo;……&rdo;沉錦呆滞了半晌,終于讷讷地回過神來。她甩了甩腦子,伸手無力地撫上額頭,不知道他何時變得如此善解人意,更不知他從哪兒看出來她對他用情至深。那日在叢林中他對她舍命相救,單是這一點,便足夠她為他做這些事了。皇後頗感無奈,沉默了一瞬,還是覺得應該解釋一些什麼。因幹咳了一聲,揉了把酸脹的雙眸道,&ldo;君上,其實……&rdo;&ldo;其實,&rdo;慕容弋不待她開口便硬生生打斷,清肅的眼看向她,眼底一絲笑意一晃而逝,旋即又成了一片靜漠,淡淡道:&ldo;朕似乎餓了。&rdo;&ldo;……&rdo;好吧。皇後癟了癟嘴,合上眸子擡手覆上額頭,一連好幾天不吃不喝,也無怪乎他會覺得餓。萬幸甯毓想得周到,這幾日随時替他備着吃食。她颔首應個是,動了動要從他懷裡退開,&ldo;殿裡将好有吃的,我去給君上拿。&rdo;不料手腕蓦地一緊,垂目一看,隻見那隻骨節修長幹淨的大掌正牢牢将她的手腕握在掌心。沉錦大惑不解,回過頭正要發問,他的手卻一個使力,她始料未及,整個身子便不受控制地朝他撲了過去。慕容弋順勢摟住那不盈一握的纖腰,垂眸靜靜看着她:&ldo;朕許皇後走了麼?&rdo;他這麼問,居然令沉錦無言以對。方才分明是他自己說餓了的麼,難道不是讓她去給他找吃的的意思麼?難不成是她自作多情麼?兩個人之間隔着衣料相貼,她有些羞窘,隻好别過臉不去看他,語氣不甚好,道,&ldo;君上不是餓了麼?&rdo;慕容弋唇角勾起一個寡淡的笑容,道,&ldo;自作主張。&rdo;說罷一頓,微微挑眉道,&ldo;皇後同朕說話,連看都不敢看朕一眼麼?&rdo;她品咂他的語氣,雖冷漠卻似乎沒什麼怒意,這才稍稍放松幾分,因柔聲道,&ldo;君上這話說笑了,我敬畏君上,怎麼敢直視君上的天顔。&rdo;他卻隻一嗤,長長的哦了一聲,尾音揚長,慢條斯理道:&ldo;是麼?方才你抱着朕哭的時候怎麼不見你敬畏朕?皇後抱得稱手麼?&rdo;&ldo;……&rdo;方才她還一門心思沉浸在打擊中,根本沒工夫想其它。此時經他一提醒才恍然大悟,她頗感尴尬,偷偷那眸子觑了眼他的前襟,那處一片水漬狼藉,都是自己幹的&ldo;好事&rdo;。她暗道一聲不妙,合宮裡無人不知,慕容弋有好潔之癖,方才她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竅,居然會拽着他痛哭流涕……支吾了半晌不知作何回答,沉錦很不好意思。他這問題也問得怪,稱手麼?似乎她怎麼回答都不對勁。點頭搖頭都不行,那索性模棱兩可好了。她遲疑了會子,嗫嚅了兩個字出來:&ldo;還好。&rdo;慕容弋沒料到會等來這麼個答複,他挑了半邊眉毛細細品讀這兩個字,&ldo;還好……&rdo;眸子微微眯起,看她的眼神驟然一黯,極緩慢道:&ldo;那是什麼意思?&rdo;他這副樣子令她胸口一緊,一顆心突突地狂跳。這人身上似乎有特殊的魔力,嚴肅時,像是五嶽之尊,令人看一眼便覺膽寒。然時他五官極美,微微一笑便可颠倒衆生,是以又時而帶幾分邪氣,一颦一笑,仿若天地都在指掌間的從容流麗。此時被他看着,沉錦就生出了這樣的感受。她覺得自己落進了他的掌心,好像永遠翻不出那座五指山了。&ldo;還好就是……&rdo;她搜腸刮肚地尋說辭,一向還算靈光的腦子這時卻跟木了似的,他目光幽深,看得她渾身冒冷汗,莫名其妙就蹦出一句話來:&ldo;就是挺喜歡的意思。&rdo;話音方落,慕容弋一滞,顯然大感意外。其實不光他,就連沉錦自己都被這句話給震懾住了。她扶額,這幾日不眠不休果然有後遺之症麼,他這幾日神思清明,她卻已經混沌到極緻了,不然也斷不會說這樣一句話。她懊惱不已,恨不得一口咬掉自己的舌頭,慕容弋卻兩指挑起了她尖俏的下颔,俯身吻了上去。今上的唇印上來,帶着濃烈芬芳的獨屬于他的氣息,激得她嬌軀一震。慕容弋不是君子,從不會對她守什麼君子之禮。是以這樣親密的舉動早已有過多次,可她仍舊渾身都微微發抖,手心裡泌出汗來,連心口都狠狠顫了顫。她很錯愕,怔忡的眸子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他高大挺拔,吻她時俯身低首,幾乎将嬌小的她全然籠罩在陰影之下。他的眸子微合,挺直的鼻尖劃過她的小巧的鼻頭,光潔微涼,感受到她輕微地顫栗。他是長年握劍的人,虎口處有薄繭,大掌從她的面頰一路滑過耳垂,輕柔地撫上她的耳後的肌理。她喉嚨裡溢出一陣低吟,像是最熱烈的邀請。他的唇徐徐遊移,輕柔地吻上那小巧圓潤的耳珠。沉錦驚叫了一聲,猛地回過神來。自己居然……居然被這人的美色迷了心竅麼……她驚慌失措,伸手便将他推了開。她呼吸錯亂,一張俏臉紅得能滴出血來,根本不敢再看他,隻是道,&ldo;臣妾不叨擾君上休息了,臣妾告退!&rdo;說罷打起了珠簾落荒而逃,差點撞翻外間的古銅鼎。☆、出了菩若殿,沉錦一張小臉仍舊飛着紅暈。夜間的風吹過來,總算令混亂的腦子稍稍冷靜幾分,她拿手背試了試面頰,仍舊辣的,半點要褪溫的征兆都沒有。她懊惱地跺了跺腳,心中覺得很窘迫,兩隻手交疊在腹前握得緊緊的,連掌心裡都汗濕了一片,滑膩膩,像打了胰子似的。近來的情況不對勁,自己似乎時常被慕容弋的美色迷了心竅,着實不妙。晚間的松風園很靜谧,偶爾幾絲蟬鳴也顯得輕靈,她腮幫子鼓鼓的,沐晚風徐徐而行,擡首看天穹,這才發現今夜不僅是滿月,更有繁星璀璨。星月在墨色的天際交織,衆星拱月,星光閃動月華如水,倒各有一番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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