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店家還挺容易滿足:“我們還是衆生道弟子,隻是從竹枝堂領工錢。老實說跟着殷六爺賺得真不少,剛一年多店面都翻了一番,鈞陵這家更簡單,從後十二階搬到前十二階而已,連字号都沒讓換呢。唯一的要求就是多賣蜂蜜糕,可嗜甜的客人哪有那麼多,隻能想辦法買蜂蜜糕送東西呗!”
店裡别的都賺,就這蜂蜜糕虧得一塌糊塗,人家殷六爺有錢任性,他們這些瑤西出來的鄉下人心疼得不行,好不容易碰上一個肯買蜂蜜糕的客人,簡直感激涕零,一不小心就說多了。
宴辭默然良久,拿着東西回去找沈檸。就這麼多說了兩句話的功夫,沈檸已經不在原地了。他第一反應是小姑娘好奇心重,等得不耐煩先過橋去了後十二階,匆匆往拱橋上走。
剛行到一半步子就緩了下來,再也邁不動腳。
從後十二階迎面走來兩個人,一個是身穿暗紅勁衣的女子,相貌稱不上美,但很英氣,頭發高高紮在腦後,編作幾股辮子。另一個是膚如麥色的中年男人,面相沉穩憨厚、比那女子大得多,得有三十餘歲了。這兩人結伴行來,都是憂心忡忡的樣子。
是聞筝和宣遲,他們和殷不辭一樣沒戴面具,竹枝堂奉行光明磊落,不願藏頭露尾。
夜幕沉淪,僅銀月一輪撒下清晖幾許。
宴辭左手拎着東西,右手執着榴花,明明橋上沒有風,但看着那兩個人一步步行來,就好像風雪驟起,寸步難行。
雲間月冷,脈脈星遙。雲朵遮蔽了月光,一整座橋都藏匿于漆漆夜色。
那一瞬間似乎有一年那樣長,他緩緩呼出一口氣,僵滞的身體慢慢回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宣遲一貫沉穩的聲音越來越近:“……你确定要這麼做?”
“嗯,下次菱花會得二十年後,這是咱們唯一的機會了。”聞筝心不在焉地答,與宴辭擦身而過。
宴辭渾身一松,下一刻天空中驟然升起一道道火花,“嘭嘭嘭”接連在頭頂炸開,火樹銀花如流星灑落,映得橋上一片通明。
“……等下!”宣遲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宴辭腳步不停,忽然被人按住了肩頭:“這位公子,勞煩留步。”
宣遲人長得憨厚老實,實則曾是公門查案的好手,因不滿官家處事才出走武林,風華譜上排名不高,但若要比察言觀色心思缜密,滿江湖都找不出幾個在他之上。宴辭深吸一口氣,知道這時快走反而不妥,便靜靜站立。
聞筝困惑:“宣二哥?”
宣遲說:“你瞧瞧。”
煙花熱烈地一叢叢炸開,光線明明滅滅。聞筝回身看到那個背影,一瞬間以為自己是在夢中。“這,你,你是?不對……不是啊,怎麼會?怎麼可能?”
宣遲歎了口氣,輕輕地說:“是你麼?”就像怕說重了,幻像消失一樣。
宴辭沉默。無人知道,這一刻他從腳尖到腰腹到執花的手一寸寸冰冷僵硬,也無人知道要費多大力氣,才克制着牢牢抓緊手中的東西。
宣遲一步步沉重地從身後走到了宴辭面前,而聞筝像是突然被點了穴道,定在原定動彈不得,嘴唇顫抖,眼中映着的煙花卻仿佛一團烈火,帶着微茫的希望與不敢渴求的期盼,一簇簇亮起。
“能否請公子……将面具……解下?”最後兩個字,這個穩重的男人像是承受着無形的壓力,說得格外艱難。他指尖顫抖,似乎下一刻就會撲上去一把揭掉眼前人的面具,但眼中又流露出難以克制的恐懼,恐懼自己要的結果并不如意。
聞筝始終站在宴辭身後,提不起勇氣繞到前面看他的臉。長久的沉默,三個人仿佛僵硬的雕塑,來往遊人都無法幹擾。
宣遲的腳終于動了,他伸手繞到宴辭腦後解開了系着的繩子,宴辭始終沉默不言,卻沒有擡手阻攔。
又一大朵橙紅煙花炸開,撒下星點流火,如熱烈的榴花告别枝頭,飄然墜落。綴着竹葉的面具被一點點取下,露出瘦削蒼弱的一張臉。
“啪嗒——”面具砸在地上的清脆聲響将沉寂打破,宣遲猛地閉眼,胸膛劇烈起伏,良久才緩緩睜眼,苦澀地說:“打擾公子了。實在抱歉,在下思念故人……”
他的面色一刹那間灰敗,連客套話都沒力氣說完,也顧不上去撿掉落地上的面具,踉跄着走回聞筝面前,緩緩搖了搖頭。煙火已放盡,聞筝怔怔地站在,眼中剛燃起的光亮也跟着滅了,一滴淚珠順着臉頰無聲滑落。
雲河星野,三人明明隻隔了一段橋的距離,卻仿佛山海相隔。
聽到身後低低的啜泣聲和遠去的腳步,宴辭才緩緩蹲下身,指尖還未觸及面具,就被沈檸撿了起來。少女仰起臉,替他将面具重新系上,柔軟的面龐湊近時能感受到同樣柔軟的溫溫氣息,讓宴辭冰凍的心重新跳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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