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若幽用兩支竹鑷,小心的在瓷盤中撥弄着,“因此,灑金箋比較尋常宣紙要更為厚實,亦不易散墨,許多人喜好在上吟詩作畫,顯得更古意淡遠些,在侯府,應當是常見之物。不過此物被死者吞下,在胃内多時,墨迹已被消解了大半,幸而紙質厚實,倒是有挽救之法。”
說至此,薄若幽擡起頭來,“民女需一樣藍草。”
薄若幽彎着身子,衣袖挽起,一小截玉臂和皓腕便露了出來,而她纖細的腰身越發盈盈一握,整個人分明在忙碌着,卻又透着一股子莫名的溫婉優雅來。
霍危樓睨着她,“何種藍草?”
“蓼藍,菘藍皆可。”
藍草可着色,為尋常染布坊常用,霍危樓點了點頭,走出門吩咐了一句。
薄若幽便又垂眸撥弄那一小團灑金箋。
灑金箋隻有巴掌大小,是被揉成一團後吞咽下肚,又在胃内消融數日,此刻最外面一層,已經隻剩下透薄的一層,薄若幽不敢輕慢,生怕弄破後尋不出字迹。
又換了兩道清水,那皺巴巴黏糊糊的紙團才稍稍顯了形狀,福公公也站在一旁看着,驚道:“竟然真的是灑金箋。”
被清水稀解後,灑金箋上淡淡的金銀細粉現出了光彩,可整張紙都變的薄透松軟,上面的字迹也隻有偶爾的一撇一捺可見墨迹。
福公公歎道:“這怎麼辨的出來?”
薄若幽道:“想要每個字都辨出不可能,民女會盡力而為的。”
福公公轉眸看了一眼霍危樓,“侯爺前院問話可有收獲?”
霍危樓神色沉凝,“與鄭文宴所言出入不大。”
福公公歎了口氣,“如此,便是無法确定鄭三爺說謊了,他的心思雖有些不端,可無證據,到底定不了是他害人。”
福公公雙眸明亮的落在薄若幽身上,“就看薄姑娘能不能從上尋出字迹來了。”
霍危樓也在看着薄若幽。
他下至地方州府辦案數回,卻還是頭次遇見薄若幽這般,小小仵作比主官還要勤勉的,最緊要是的确技有所長,倘若是男子,倒可收用。
霍危樓眼底不免生出了一絲遺憾來,薄若幽恰在此時以手背拭汗,稍一擡眸便對上了霍危樓此般目光,她微微一愣,有些不明。
霍危樓眼底的情緒一閃而逝,蹙眉道:“若要令字迹現出,需要多久?”
他語氣又威嚴起來,仿佛适才那一瞬隻是薄若幽眼花,她想了想,“隻怕要明天了。”說完看向窗外,隻見旭日已經快到中天,又道,“還需今日日頭好。”
霍危樓皺眉,似乎不太滿意這個時間,薄若幽也不知怎地,忽而就想到了昨日初見時,霍危樓得知她竟是賀成所請仵作時的不滿,“霍危樓看不起女子”的念頭在心頭一滑而過,她随之改了口,“天黑,最早也要今日天黑。”
霍危樓眉頭稍展,眸色也雲開霧霁,世上有哪個上官不喜這樣的下屬呢?
霍危樓心底再次生出一絲遺憾,這次卻分毫都不曾露在臉上。
“侯爺——”
聲音忽至,是賀成匆匆而來,霍危樓轉身,賀成進門便道:“祠堂那邊下官派人去了,已經見到了那位玉嬷嬷,她獨自住在祠堂,據她自己說,這幾年從未出過祠堂大門,府内的事,她隻知道老夫人亡故,連鄭二爺墜樓都不知。”
說完,賀成神色有些奇怪,“此人有些詭異。”
霍危樓望着賀成,賀成胖乎乎的臉皺成一團,“下官也不知怎麼說,就是覺得一個人在祠堂住了那麼多年,足不出戶,這似乎不太可能,且……侯爺沒見過她,她看着,便叫人心底有些發毛,陰氣,陰氣的很……”
想了半晌,賀成用了“陰氣”這個詞。
霍危樓蹙眉,“人如今在何處?”
賀成便道:“還是在祠堂裡。”
霍危樓掃了薄若幽這邊一眼,道,“帶本侯去看看。”
賀成立刻點頭,霍危樓又看了眼福公公,福公公立刻道:“侯爺放心,老奴留下。”
這般說完,霍危樓方才離開了靈堂。
一出門,便覺今日雖有日頭,可迎面而來的風卻格外的冷,這時不遠處又走來兩個往靈堂搬重物的下人,霍危樓一眼便看到他們擡東西的手皆被凍得通紅,他鳳眸輕沉,忽而就想到薄若幽拿着竹鑷的十指,細若削蔥的纖纖玉指,仿佛在冰雪裡捂過一般。
霍危樓收回了視線。
他隻字未提心中所思,隻打量侯府的園子,因祠堂已經脫離了侯府主體,因此霍危樓越往北走,越發覺侯府之大,“這園子是鄭氏修建?”
賀成咂摸不出霍危樓問話的意味,隻得老實道:“不是的,此園乃是前朝一位親王行邸,建造之時引來了城南浣花溪的活水,在園内造了三處内湖,後來朝代更叠,園子廢棄,内湖都幹了,大概六七十年前,被當時的鄭老爺買下,重新修繕之後做了祖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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